刘文雍摇头:“德妃秀立端庄,但若说美人,先皇后的美貌世间难寻。”
封越不解:“那她是如何做到恩宠冠绝后宫?”
“先皇后乃是将门之女,为人性子直爽骄傲,也敢于谏言,可忠言逆耳,皇上对她本就有些嫌隙,自是不喜听到的。”
“当年太子执政,通政使常送密函与奏章奔于往来东宫,德妃常跟在其父左右,便与太子相熟,那时德妃天真浪漫,太子苦于朝庭政务与各方势力纷争,免不得寻求精神慰藉。”
“先皇后进东宫不到一月,那德妃便成了夫人,太子继位第一年,周家军……哎!”
这是一件无比沉痛的事,如今谁也不敢多提一嘴,生怕惹上什么是非。
“周家军当年两万兵马前去九边清剿敌军余孽,却是一去未归,打了这么多年胜仗,那余孽怎么就能一朝取胜?”封越满是凝重。
刘文雍轻叹:“先皇后曾多次恳求皇上彻查此事,皇上并未理会,两人也更加疏远,不久德妃就从一品夫人晋封为贵妃,先皇后的地位一落千仗,但好在这时候,大皇子出生了。”
“大皇子六岁那年,先皇后薨逝,不到一年时间,德妃也相继殡天,德妃死前一个月疯疯癫癫,说是先皇后来索命了,皇上便牵怒于大皇子,以不吉为由送出了宫去。”
“太后虽不是皇上嫡母,但毕竟是周氏之女,借以抚养大皇子之名去了明月庄韬光养晦,这一去就是十几年才回到宫里。”
封越不由想起小时候因大皇子无亲无靠,还欺负过他的情景,对他生出了几分愧疚。
“大皇兄这些年,也是不易。”
“是啊,大皇子是个苦命人,可惜生在皇家。”刘文雍惜他才干与格局,可惜,时不待他。
封越不由好奇:“老师如何看待二皇兄?”
“二皇子有些慧根,做事中规中矩,老夫接触不多,不多做余评价,想必王爷心里已有一些答案。”
是啊,最了解二皇子的人,不正是他吗?
封骁善妒又心胸狭隘,记仇不记恩。
刘文雍最不想看到的是,是那原本就不合适的人,坐上原本不属于他的位置,那是天下人之不幸。
扶持大皇子也好,扶持广陵王也罢,只要能保大元百年盛世,他便死而无憾。
“王爷便先在这里住下,伺机而动,切莫冲动行事。”
“学生知晓,老师尽可放心。”
刘文雍起身做了个揖:“那老夫便叫他们就在文华阁收拾了客房,王爷只管住下。”
“学生叨扰了。”
刘文雍失笑,眼里瞧着满是对他的欣赏:“王爷客气了。”
四年前,封越少年成名,性子难免骄纵狂傲,虽重情义是好事,但太过对二皇子封骁言听计从,他这般也是跟陈皇后的教导有关。
幸好他及早醒悟,走上属于自己的人生坦途,实在叫人欣慰。
*
南方的十月已经早已褪去了夏日的炎热,半个月的阴雨下得人跟着精神萎靡。
衣服总是潮湿,禇灵峤从屋檐下收进来用炭火烘干了再叠好,收进了放着桂花薰香的衣柜里。
他是个在生活中十分细致的人,能养家还能照顾好孩子,这几年一直帮封朝调理着身体,他的身体也日渐好了起来。
今晚是封朝哄睡了莹儿,这才回了卧室,床帐还卷着没有放下,禇灵峤倚在床头看着医书,直到封朝上了床榻才将书放下。
“你每次总是能很快把莹儿哄睡。”
封朝躺进他的怀里,笑道:“是你太宠着她,每次睡个觉还要提许多要求,她不怕你。”
禇灵峤:“还是你会教孩子。”
“平时是你带着莹儿,跟你比较亲才会肆意了些,我平时事务繁忙,极少带她,她跟我有些生分。”
禇灵峤吻了吻他的脸颊:“那你以后多陪陪莹儿不就好了?也多陪陪我。”
封朝默了许久,才艰涩地开了口:“灵峤,我得回京一趟。”
褚灵峤坐起身,惊诧地看着他:“回京?什么时候?”
封朝翻身长叹了口气:“今日来的消息,这两日便要动身。我父亲身体有恙,叫我回去。”
禇灵峤心里一阵酸涩,想问他可不可以不回去?但是他知道这样太自私了。
可他有种不好的直觉,封朝这一走,他们之间必然横亘着一道天堑,不知何时才能再像现在这样重聚了。
“我和你一起走。”禇灵峤一脸坚定道:“以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朝儿,我带莹儿和你一起走!”
“灵峤,你跟我在一起不太安全,待我离开这里之后,你便带莹儿也迅速离开,不要逗留。”
褚灵峤不再求他留下,或说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还能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