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出门时,对面廊下已不见银制灯盏,想来坏女人更早的时辰就已离开屋院。
看来她真的很忙呢。
不过从祭庙回到府邸的张琬,整个人懒散惬意的很。
除却陪同母亲用饭,闲暇练字走路,再无旁的正经事。
只是没想到坏女人安排送行的巫史祭徒却一道住进府邸。
每日里诊脉熬药熏香都成巫史操持的事务。
对此,母亲很是放心,老嬷嬷更是欣慰。
早间老嬷嬷服侍穿臃肿冬衣,佩上长命符锁,念叨:小王女有福,太阴圣女如此贤惠上心,往后必是福泽绵长。
闻声,张琬无奈出声:嬷嬷,今日母亲请人来府邸做客,再念叨就要耽误了。
那些祭徒巫史,分明就是坏女人派来每日看守自己行踪,哪有什么福气嘛!
老嬷嬷见小王女满面稚嫩,方才敛去深意,不再多言,和蔼笑笑应:好。
亲王府邸堂内,张亲王接见几位卿大夫共宴,因着府内没有王妃,宾客亦未带内眷,言谈较为正式。
张琬端坐在一旁顺从母亲,谦恭向众人问好,耳听她们商谈国政祭祀事宜,不似宴客,更像会谈,心间暗觉无趣。
午后宾客们告退离席,母亲因有旁的事,亦乘车马出了府。
张琬独自从廊道而过,掌心捧着手炉,迎面而来的冷风料峭,让人心神一怔。
满院积雪干净白芒,庭院栽种的树木亦枝叶凋零,早已只剩光秃树干,更添冷清。
真是没什么年节气氛啊,张琬如此想着。
随即,张琬顾自踩入庭院的积雪,脚下沙沙作响,落下印迹。
嬷嬷,今年赵姨母家什么时候来府啊?张琬记得以前娘亲的母家族人常来拜访,其中一姨母家有位表姐。
虽说前世儿时记忆略微有些久远模糊,但是张琬记得那位表姐说话温温柔柔,很好相处。
闻声,老嬷嬷迟疑道:前些时日收到过赵氏拜帖,大抵过两日就会来府上拜见亲王。
其实老嬷嬷对于赵姨母一家印象并不大好。
赵姨母盯上小王女的婚事,甚至想以亲上加亲为由有意撮合,所以这几年节日都会上赶来拜访。
可太阴圣女的婚事岂能毁约,亲王明令严拒,再加上小王女入祭庙,因而今年才没怎么往来。
张琬闻声,眉眼浮现几分笑意应:真好,否则整日待在府邸无趣极了。
小王女若是觉得无趣,倒不如同老奴做元日福结,亲王去年收到很是欢喜。
好呀。
王朝的元日节有互相赠送福结的习俗,福结是为彩带盘扣,其间书写祈祝言语,亦可做衣物挂饰之用。
从庭院回到暖和的屋内,张琬放下手炉,挑选彩带,跃跃欲试的询问:不知嬷嬷喜欢什么颜色样式?
老嬷嬷于一旁磨墨,不解的唤:小王女怎么问起老奴?
因为琬儿想给嬷嬷做一个福结报答多年扶养恩情。
小王女言重,老奴万万不敢。
张琬见老嬷嬷如此言语,指腹盘旋彩带,黯淡神色的出声:母亲平日忙碌,琬儿又自幼没了娘亲,嬷嬷莫非觉得不祥,所以不愿接受么?
话语说到如此,老嬷嬷哪敢推辞,忙应:哪里的话,只要是小王女所送都是极好,老奴岂有不收之礼。
那请嬷嬷来挑彩带吧。张琬明眸变了神色,乖巧而欢喜的软声唤。
如此模样,见之少有不心软,老嬷嬷看着小王女长成,更是捧在手心,自不舍她心思落了空。
不多时,张琬提笔在彩带潜心书写祈福祝语,等待墨迹晾干,掌心捧着茶盏饮用,视线瞥见入屋往铜制薰炉里添加药物的祭徒,忽地想起坏女人。
自己要给坏女人也做一个福结么?
今年坏女人帮了不少忙,否则自己难以死里逃生。
可张琬又觉只是送福结给坏女人,未免有些太过简陋。
王朝祭司亦会在元日节命祭徒巫史发放神灵符结,其寓意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