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祭徒提着银灯,光亮微弱,更添幽冥诡谲,偶有行者观之,纷纷参拜。
秦婵端坐闭眸假寐,玉白面容于微光照处,更添阴柔之美,指腹盘润身侧福结微凉珠石,竟不知觉间变得有些发烫,微微纠结,轻启薄唇,冷冽道:今夜领祭卫去赵氏府邸教授赵觅些礼数规矩。
车马外的巫史闻声,神情微顿,眸间诧异,颔首道:遵令。
祭卫,是祭司门下行护卫抓捕职责的祭徒。
通常只用来押解参与祭祀的献祭罪徒奴隶,这些多是干过违法杀人勾当,因而必须手持兵刃,才能制服震慑。
对于京畿之内的贵族世家,通常不会动用祭卫,当然若是惹得触怒,那就另当别论。
深夜里赵氏府门众人跪伏在地,胆颤心惊,祭卫们手持长戟利刃,散发令人畏惧的寒光。
府邸幽静处响彻鞭挞之声,巫史双手合于身前道:此人今日对圣女不施礼数,故奉命前来教导,还请诸位勿慌,不过失礼事大,切莫透了风声,否则辱没赵氏一族名望。
谢圣女。众人不敢声言半句,赵姨母更是胆颤心惊,面上冷汗直冒,暗叹太阴圣女可怕!
寂静之处,寒风凛冽,飞雪渐起,遮掩深院动静。
天光大亮时,亲王府邸内室通明,头疼恶心的张琬,小脸皱成一团,脑袋浑浑噩噩,难受的紧。
老嬷嬷在榻旁给小王女系着镶玉抹额防,指腹揉着额旁,关切道:小王女,您昨日可是闹出不小的动静。
张琬眼露茫然的问:我闹什么了?
您难道都不记得了?
嗯。
见此,老嬷嬷亦不好详说,叹出声:您没事就好,庆幸太阴圣女并未不悦,而且百般顺着小王女闹腾,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这话说的张琬更是惊讶,按照坏女人的冷淡性子,她会顺着自己?
张琬完全思索不得,脑海里冷不防的回响起一句话语。
你抱抱琬儿吧。
救命,这是自己的声音嘛?!
整个人都不好了的张琬,心间寄予最后的期望,迟缓询问:嬷嬷,我昨日不会是被抱着回屋的吧?
老嬷嬷颔首正经应:是,而且直到宴客散席,太阴圣女才出屋离府。
闻声,张琬好似破碎风化一般呆滞,羞红着脸,实在难以想象当时画面!
现下国都内必定到处都在盛传此事,张琬觉得自己干脆从此闭门不出得了!
如此想法,自是天真的不切实际,甚至堪称不可能。
时间转至元日祭祀当天,国都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百姓都在进行盛大准备。
每家每户府门商铺前悬挂三处天神桃符和符纹以及祭灯,并有巫史祭徒例行指导,以便等待夜间祭祀良时,喜迎新年。
张琬亦要早早跟随母亲乘坐车马入宫,困顿穿衣,不放心的忐忑询问:嬷嬷,太阴圣女既然今夜负责元日祭祀,真的不会顺带赴宴?
老嬷嬷瞧着小王女面皮薄红,明眸闪烁不安,替其佩戴长命符锁,宽慰道:宫廷宴会是帝王为邀请诸侯王等皇室贵族,祭司和圣女通常不会露面赴宴,更何况夜间元日祭祀乃重中之重,太阴圣女更需多费时间准备才是。
那前几日太阴圣女怎么会有空来府上赴宴?
想来是太阴圣女看在小王女拜帖盛邀的心意,所以才破例吧。
闻声,张琬没好说自己上回根本没邀约坏女人!
但老嬷嬷既然这么说,张琬惴惴不安的心,稍微安稳些许。
车马摇晃,张琬张望高处的宫门楼阁,相比国都祭庙逊色许多。
不过这还是张琬第一次进宫赴宴,心间总归是有些好奇。
待下车马,张琬随同母亲踏上高台宫殿,略微有点辛苦。
幽深宽广殿内,王公贵族们参拜帝王,张琬亦跪伏在地,不敢大意。
不多时,宫乐渐响,浑厚悠扬,宴席间又有舞乐表演,比往日会见帝王时要轻松些许。
张琬好奇偏头张望侧殿,便看见其中如墙一般堆叠的青铜编铙器具,暗自诧异。
虽说亲王府中亦有奏乐器具,只是相比之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王朝礼乐制度严明,想来仙乐亦不过如此。
宫宴上青铜用具样式亦是繁杂,其中一处青铜四角平炉,最是惹人注意。
当然张琬更在意其上炙烤冒油的羊,鼻尖轻嗅,令人食欲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