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琬心间暗自松了口气,步履行进,目光落向堂内墙面梁柱,其中多是符纹,王朝臣民崇尚祭祀,文字图纹皆有多种寓意。
祭庙内的修习并不白学,张琬看着这些符纹,识得是镇宅辟邪之用。
梁柱装饰亦是华美非凡,金玉镶嵌其间,更有象牙玛瑙等珠石点缀,其间摆设器具,则是青铜玉石居多。
张琬一时看的眼花缭乱,不知觉行进深处,并未注意身后注视目光。
国都祭庙的内里陈设,处处都比宫殿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让人好奇古王朝时帝王与祭司的关系。
张琬想起坏女人曾提及太虚大祭司权利比帝王更盛,不禁猜想或许国都祭庙可能是太虚圣殿亦说不定。
毕竟国都之内恐怕找不到更能超过宫殿和两处圣殿的殿堂庙宇。
正当张琬异想天开的猜测时,忽地听闻到身后传来清冷中透着关切声响问:小王女在聚精会神的看什么?
这突兀的声音吓得张琬冒出冷汗,偏头仰看向不知何时走近身侧的坏女人,她一身月白长裳移步时衣袂飘飘,仿佛乘风而来的明月,周身透着银白光辉,让人艳羡仰望,却又惧怕冷冽寒霜。
坏女人平日除却祭祀,并不爱佩戴饰品,周身除却圣女玉令,便只系戴一枚外圆内方刻制符纹的精美玉琮。
玉琮,是祭祀神袛的礼器,所以大多制作的敦厚宽实,大抵成人环臂而抱都有些吃劲。
而以玉琮作为随身饰品,哪怕是王公贵族亦没有资格佩戴,否则便是僭越不敬。
此时堂内虽是幽静,但是也不至于令人毫无察觉,张琬有些怀疑坏女人可能早就跟上自己,平缓心神的出声:我在看堂内的精美陈设,元日宫宴去的宫殿都比不得富丽堂皇,正猜想这里以前说不定是太虚大祭司居住的圣殿呢。
语落,坏女人并未应答,目光顺着看向堂内壁画符纹,神情静谧柔和。
张琬目光一瞬都不曾移开,视线从坏女人秀美眉眼滑至挺拔鼻梁,不由得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更是自惭形秽!
坏女人的面部仿若是重岩叠嶂的秀丽风景,怎么会有人骨相与皮相都如此完美呢。
那女娲娘娘在捏自己时,必定是偷懒分神,张琬暗暗想着。
忽地坏女人缓慢出声:国都祭庙确实远比两处圣殿更要历史悠久,所以小王女猜测并无差错。
闻声,张琬收敛心神,不再去看坏女人样貌,转而往外行进,随口道:既然以前的太虚大祭司权利这么大,那为什么只掌王朝祭祀,不负责政务呢?
从张琬进入祭庙至今,已有整年,多少了解两位祭司权利职责。
祭司下属的巫史祭徒不仅负责贵族平民日常卜卦祭祀,同时亦接受供奉粮食银财和土地,还有犹如军队兵团的祭卫,帝王都不得调令,祭庙更是完全已经脱离王朝控制,成为独立国土。
传闻古王朝曾是部落族群联盟的形式,祭司应当是拉拢皇族和诸侯王族的中间力量,想来早已划分职责势力,以达制衡之术。坏女人亦随从行进身侧,从容解释。
张琬偏头看向坏女人,见她恢复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便又出声:既然这样的话,那三百年太虚大祭司葬身大火,按理不是该举荐另一位太虚大祭司继任吗?
坏女人颇有耐心的出声:这恐怕已经无人知晓答案,兴许是祭司内部为此出现分歧争夺,所以没有抉择出适宜人选,又许是皇族和诸侯王族联合,她们都不愿让祭司独大,所以太虚大祭司职权就此被一分为二,小王女以为是如何呢?
本来只是好奇探究的张琬,没有想到会被坏女人突然反问,一时呆住。
这话听起来实在太过细思极恐。
三百年前的太虚大祭司,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谋杀,恐怕都不好说。
更别提张琬既是皇族出身,又是亲王女,真要追究,要么怀疑两位祭司背叛太虚大祭司?
又或者,自己的那些祖宗曾经不干人事背弃盟约?!
张琬摇头,心里更畏惧外边的祭卫偷听,谨慎道:太复杂了,如果没有证据,若是胡乱说出口,这会不会带来麻烦啊?
闻声,坏女人幽暗眉眼溢出些许笑,甚为欣慰道:小王女能有如此觉悟,进步不小。
语落,张琬莫名感觉坏女人是在给自己挖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