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秦婵亦察觉少女目光投落而来,视线打量她略显苍白面色,语气寻常,谈不上温柔,但比先前缓和许多。
哦。张琬闻声,连忙甩去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想,迈步走近,瞧见坏女人掌心的长巾,便顺从坐在一旁。
张琬能感觉到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正被轻裹住擦拭,耳旁听着清浅细索声,微微有些恍惚。
这一夜过得可真是凶险无常啊。
当然此时张琬并不觉得危险就这么消失了。
哪怕坏女人正在主动给自己擦发,可张琬知道这绝不是她在放低姿态。
因为坏女人只是喜欢替自己清理干净,又或者说,坏女人不喜欢自己脏兮不整的模样。
案上有驱寒汤,若是觉得冷就喝些。坏女人声音很轻的说着,擦拭动作并未停顿,颇有耐心。
嗯。张琬探手捧着温热药碗,有一口没一口的服用,心里不知坏女人的心思和计划,更不明白还魂蛊毒解药的真假。
可自己要怎么不动声色的试探出风声呢?
正当张琬思索分神间,手中汤药已经喝完大半,动作间,察觉手腕微疼,视线垂落看见红肿处,微叹。
先前那生死关头,未曾察觉坏女人力道之重,现下张琬只是握着汤匙都觉费力。
坏女人用了狠力,张琬回想落水时她的冷漠绝情,心间咯噔。
很疼?秦婵亦注意到少女的停顿叹气,抬手握住手腕查看,指腹摸索腕骨关节,动作很轻,仿佛是一位仁心巫医。
可是张琬记得坏女人先前那见死不救的模样,身体或许恢复暖和,心间的寒意却反而更是明显,谨慎的颔首道:有一点吧。
只见坏女人指腹并未抽离,仍旧搭在腕间轻揉,面上不见多少关切,出声:没有脱位骨折,只是皮肉外伤而已。
话语,说的不甚在意,却宛若冰水般浇灭张琬心间那仅有的一丝动容,暗叹果然如此啊!
不多时,坏女人命巫史备来药膏纱布,张琬任由动作,知晓这不过是她不喜欢自己落下疤痕伤损,才如此亲力亲为。
过去坏女人曾说不看重皮囊样貌,张琬那时还真信了她的鬼话。
现下,张琬只觉坏女人说的字一个都不能信。
你为什么今夜要这么对我?
我今夜怎么对你?
张琬无语,目光看向并未抬眸的坏女人,她美目低垂,眼睫投落斑驳暗影,难掩疏离,便尽可能以她喜欢的姿态,缓和出声:刚才你推我下水池是真的想淹死我吧。
秦婵动作不曾停顿半分,指腹细致缠绕少女腕间纱布,嗓音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应:是。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不高兴。
这话说的张琬险些绷不住伪装的乖顺神态,暗自深吸了口气,出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突然不杀我?
秦婵美目轻抬,直直迎上少女天真目光,神态自若,肤细骨匀的玉白面颊,似风中霜雪般冷峭姣美,话语轻轻道:谁说我不杀你了?
闻声,张琬心间一梗,暗想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张琬压下心间的慌张,赶紧转移话题问:好吧,还魂蛊毒真的有解药么?
嗯。
那你什么献给陛下?
秦婵不答,指腹自顾系上纱布结扣,反而缓慢的出声:如果你再惹我不高兴,我不介意继续今夜的事。
没能成功转移话题的张琬,禁不住颤了颤身,视线迎上坏女人注视目光,其间无比认真,没有半分戏谑玩弄意味。
可我都不知怎么就惹你不高兴,兴许只是不小心呢。张琬觉得自己有必要探讨一下坏女人不高兴的范围,以免不小心失足丢了性命。
从那日言语不合搬出屋院,再到前几日坏女人发怒,以及藏书阁碰面,张琬总觉得范围太广琐事太多,并不好捉摸所谓不高兴的具体。
秦婵松开指腹动作,自顾净手擦拭,方才拿起一旁玉梳替少女梳着半干的发,神态平和中透着凉薄,漫不经心道:再不小心那也是你亲自犯的错,难道旁人还能逼你惹我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