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秦婵心间不忍消散干净,美目凝聚冷意,自顾自起身坐在一旁主桌,不再去看她。
烛火摇曳,外面飞雪如沙砾一般拍打营帐,沙沙作响。
许久,秦婵合上古籍文书,视线望向卧榻静眠的张琬,目光流转在乖静睡容,不由得微叹。
秦婵玉白面颊神态复杂,起身走近,视线落在她耳侧盘旋的傀儡蛊,眸间分外严肃。
这背后操控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既然想利用张琬杀自己不成,难道打算就此放弃?
不可能,对方花费如此心力,却因一计不成,而就此作罢,实在蹊跷。
按理秦婵该早些做出选择,因为傀儡蛊很难活体取出。
张琬和傀儡蛊,秦婵只能二选一。
暂且不提傀儡蛊的珍贵,秦婵更担心若是没有傀儡蛊,自己往后该怎么跟张琬相处维系。
长夜漫漫,风雪交加,营帐内里独自静立的颀长身影,许久都不曾变化姿态。
天明时,大雪铺盖山岭河道,白茫茫一片,望不见边际。
寒风凛冽,宛若刀锋一般,落在面颊分外生疼。
军营里兵卫们手持剑戟巡逻护卫,严防死守,以备敌兵偷袭来犯。
不远处宽广雪地里却有两道与众不同的身影,其中一位清傲绝尘,不可侵犯。
而另一位却似孩童一般正在雪地里肆意玩闹,完全不惧寒冷,更不知如今战事凶险。
可和谐之处却又透着诡异,那便是两人之间的链条。
一人紧握不放,一人毫无察觉,受制者无所拘束奔走,牵制者却亦步亦趋的跟随,反倒更让人分不清。
你还没玩够?秦婵掌心握紧链条,美目低垂看向眼前白里透红的面容,心生无奈道。
没有。眼前人摇头,鼻尖冻得泛红,清亮声音应答的分外悦耳。
闻声,秦婵薄唇微抿,有些后悔带她出营帐。
然而,还未待秦婵有所反应,她却自顾从地面抽取一截雪枝,其间包裹冰层,晶莹透亮。
秦婵因为上一次被偷袭,下意识的防备,然而,却并没有出现预想的袭击。
眼前人眉眼弯弯的笑,自顾自捧着雪枝,喃喃自语道:这个好看。
你喜欢?秦婵眼露疑惑的询问。
这只是一根包裹冰雪的枯枝而已,实在没什么值得观赏。
她喜欢。这话语应的细微却认真,视线仍旧落在雪枝。
闻声,秦婵身形停顿,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因禾玉宝镜离魂时,好似亦有过如此行径。
原来张琬一直都记得么?
你、你说的她是谁?秦婵有些急切,又有些迟疑,上前问。
什么她,你别过来,我不会给你。说话间,娇俏身影跑远,只余链条在雪地里如黑蛇一般盘旋变化。
这反应弄得秦婵原本沸腾的心,逐渐冷静,缓和出声:琬儿别跑,我不会要你的雪枝。
如果张琬真记得自己,那她不可能不认识自己。
除非那个操控者并没能完全抹除张琬的记忆,可是秦婵不敢去赌。
一种蛊虫,两种术法,若是有所冲突,那张琬会有性命危险。
半晌,原本一直跑动的人,逐渐停顿动作,呆呆站在原地。
秦婵上前关切的唤:怎么了?
链条,好重。
那就随我回营帐用膳,就可以解开链条。
语落,秦婵清晰看见张琬眼眸微亮,心间仿佛被朝霞照耀,驱散郁闷阴霾。
两人从寒风雪原之中穿过,待回到营帐,秦婵见张琬明显要更愿意主动进食,暗自意外。
往日里张琬是绝对不会主动碰水和食物。
难道是自己研制的药效起作用了?
关于这个疑惑,秦婵很快就等到解答。
当日傍晚时分,秦婵正同越青以及越氏将领商量行军布谋,巫史从外入内,不动声色汇报一个惊人消息。
张琬,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