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舒服吗?” “好多了,给您添麻烦。”周止象征性礼貌地笑了下,张合了下嘴唇。 医生摇了脸,笑着说那就好,但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稍稍皱了眉,迟疑道:“还有……什么事吗?” 周止嘴唇放平了,脸色看起来苍白,病房中静默片刻,他沉声缓慢道:“能不能给我开一顿避孕药。” 医生眉心的“川”字拧成绳,顿了顿,反应慢半拍地开了张单子,让他去急诊柜台拿药。 周止道了声谢,快步走了出去。 他拿着医生开的药去走廊拐角接了杯水,可能是有点心急,指尖有些发抖,扣了两颗避孕药快快吞下去。 周止大口大口地喝水,身体像块风晒的地毯,被冷水湿漉漉地填满。 “呼——” 他猛地喘口气,抬了手背抹走唇角的水珠,俯下身,双手撑在水台两侧,垂下视线静静地喘息。 背后正对着医院的空调风机,他后脊顶着熏热的风,冷峻的面孔被半敞开的窗户外吹来的冷风掩埋。 窗外的夜被城市灯光映蓝,蓝到渗出黑色,周止单薄的脊背微微弓着,像是快要与那片漆黑融为一体。 他皮肤看起来更苍白,近乎要透明,融化在深沉的夜里。 周止搭放在窗沿的手指看起来修长。 晚风吹动额前垂下的碎发,划过他深邃眼窝、挺直鼻梁,周止的视线投入夜里,平而直地静静看出去。 他的头脑清醒很多,微微张开嘴唇,低低地叹出一口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气。 “兄弟,让让啊。”背后来了个家属,周止如梦初醒,睫毛颤颤,冷不丁回过神,忙到:“不好意思。” 闪着身体朝门口走去了。 周止的车还停在“天上人间”外面,入夜也没有公交了,他只好在医院门口抬手拦了辆车。 的士司机调大车载电台音量,接连地响起明日天气播报:“冷空气寒流袭击本市,预计气温将下降8-10摄氏度,请市民朋友们多加衣……” 女中音震着扬声器响着,一度催人入眠。 周止安静靠在车窗上,余光里升起城市弥漫霓虹雾气的灯光,高架桥亮着连绵的灯带,碎成无数光斑,闪烁着在车速飞驰下化作流明。 夜里去“天上人间”的路上汇入许多辆超跑豪车,路上稍显拥挤,出租车在门口禁停一分钟,周止快快扫了码抓了座位上的塑料袋下车,拱了腰拍了拍车顶:“师傅慢走啊。” 关了车门。 他迈步朝停车场走,泊车童记忆力惊人认出周止,快步跑过来,拿出周止的车钥匙替他开了车门。 周止拒绝了门童替他把车泊到门口,拉开门一屁股坐到驾驶位上,把药随手扔到副驾驶去,深深喘了口气,刚准备点火,忽然想起他刚才喝了酒。 “呼——” 周止眼眶里像有针长出来,他累得刚掏出手机准备叫代驾,手指都凝固了下,突然一头撞上方向盘。 额头抵住圆盘,浑浑噩噩地安静靠了片刻,才重新点亮手机叫了个代驾。 等待代驾来的时候,周止眼睛眨动逐渐缓慢,一点点地合上了。 “笃笃。” 门被人敲响,他蓦地睁开眼。 年锦爻动作僵滞了一瞬,张开眼的瞬间眼神还未完全聚焦,他手轻轻拢住脖颈,缓慢地捏了捏喉结,手肘支在腿上,曲着的左腿忍不住抖着。 他面上表情不多,舌尖在口腔里顶了顶,挑起眼皮看着助理:“开门。” 助理话不多,点了下头,快步走过去拉开包厢大门。 内间的服务生被他们禁止入内,门外受着的服务生微微垂着脸,视若无睹地替他们拉着门。 门外是一脸惊惧的赵龙虎和郭伟宏,赵龙虎看着比郭伟宏醉,还像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面色诡异发红,神智不算清地被郭伟宏搀扶着。 韩曳庭站在两人身后,推着郭伟宏走进来,笑眯眯地走到年锦爻面前去:“少爷,人可给你找到了。” 他说着,拍了拍郭宏伟肩膀,与他哥俩好似的:“完璧送来。” 郭宏伟与他勾肩搭背,笑着呼出酒气:“韩总太客气,嗝!锦爻单独找我们是什么事儿?还特意来这里嗝!” 年锦爻眼角垂着,薄唇被他无意识地咬了一段时间,多亏了不久前打的一针凝血酶注射液,伤口没继续出血,但总被他再次咬破,细小的伤口上就凝固着血珠。 他没有回答的意思。 韩曳庭也不恼,还是笑着,道:“不用谢哈。” 偌大的包厢仅开了圈昏暗的廊灯,房间隔音效果做的很好,没有丝毫声响透进来,屋里也一刹岑寂,死一般。 年锦爻站起身,他身形比面前两人高大得多,一团阴冷的影在郭伟宏烂醉麻顿的视线中掉帧、逐渐扭曲,如条狰狞盘踞的湿蟒。 “药是谁带来的?” 他向来笑脸示人,郭宏伟虽与年锦爻不算熟识,但也有过几面之缘。 此刻听到他冷声质问,郭宏伟的大脑在酒精控制下被麻痹,反应不及,下意识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透着酒气笑道:“这可是你郭哥,我前段时间发现的好东西,比伟哥强,不伤身——” “咚!——” “我草!!郭哥!” 一拳径直朝郭宏伟小腹袭去。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赵龙虎大叫一声,药性都被吓退不少。 郭宏伟脸色惊白,五官都扭曲了,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开口把肠胃里的东西“哇”一下全吐了出来。 年锦爻淡淡收回拳,冰冷的目光移到赵龙虎脸上去。 赵龙虎清醒了大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年锦爻,对上他毫无情绪的、死气沉沉的目光。 年锦爻缓慢转了身,朝玻璃茶几靠近,他躬下身,手指碰上茶几上的烟灰缸,浅粉的发丝垂落,遮住他深黑的眼眸。 赵龙虎看到他唇角勾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他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放在烟灰缸边沿,忽地偏转过脸,温柔地笑了一下,翘起狐狸似的眼睛:“那周止酒里的药是谁下的?” “是他!都是他!”赵龙虎猛地打了个惊颤,手臂颤抖着直直朝地上爬伏着,还在呕吐的郭宏伟指去,惊恐地喊破喉咙:“是郭宏伟说周止得罪了他,要报复周止!都是他干的!” “真的?”年锦爻直起身,朝他走进,他唇角的笑意变得很深,忽地弯了点腰,一张漂亮至极的面孔凑到赵龙虎面前。 赵龙虎吓得瑟缩了下脖颈,忙不迭点头:“真的!真的!” “那——”年锦爻咧嘴笑了,他食指勾着玻璃制的烟灰缸,像游乐场的小孩指尖绑着氢气球的白色的线,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过,一歪脸,“酒是谁给的?”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