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对了部分戏份。 周止与他详谈后才知道,文萧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新生,连带着原先何维的身体与十余年的记忆共同生活了四年之久。 在起初很长一段时间内,文萧甚至误认为他确实就是何维本人,而非文萧,只是妄想过重,精神产生了病态般的影响,混沌很久,直到近两年才慢慢厘清各种事由。 真正的何维在四年前过劳,累死在狭小的地下出租屋。而文萧竟意外投生到了这个与他恰恰相差一轮,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男孩身上。 就连周止听后都久久不能言语个一二。 文萧的经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自清醒后,他便一直勤于练习演戏,但苦于没有机会,加上何维本身的身体不是很好,导致基本功有所懈怠。 这次与周止重逢,让文萧状态好了很多。 他在视讯中难得开起玩笑,问周止考不考虑重回荧幕,与他演一次对手戏。 没能与周止一同对戏一直是文萧的遗憾。 周止演戏的技巧实在特别,介乎于真实与虚构之间,有时仅需一个眼神,便能将对手演员带入截然不同的情绪之中。 周止苦笑,说他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让他演戏。 “演不出来啦……”周止笑着摇摇头,看着摄像头,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夹出很浅的细纹,自嘲道:“早就不会演了……” 文萧读不懂情绪,好巧不巧要去追问是谁要周止重回镜头,周止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在文萧单纯好奇的视线中气赧着脸颊挂断了电话。 周止在酒店一待就待到了临出发去香港的那天。 年锦爻可能确实太闲,在周止出发前就发了短信,说已经在楼下等他。 周止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好行李箱提着下了楼。 熟悉的保姆车停在酒店大门外,周止刚靠近司机便下车接走他手上的箱子。 周止只好先一步上了车。 年锦爻懒洋洋依靠在中排的座位上,周止上车的时候,他正斜斜靠过身体,笑盈盈地望着周止,一直到周止的身影完全填满他漂亮的眼睛。 “你的手,”周止的目光先一步落到年锦爻还挂在胸前的手臂上。 年锦爻把受伤的手从固定带里扯出来,伸在他面前,撇了撇嘴,很委屈的模样:“被不长眼的撞了。” 周止面色看起来很严肃,问他:“做的什么手术?是骨折了吗?” 年锦爻看他不上道,抬了下手臂,修长的手指很轻且快地触碰了下周止的嘴唇,他不算心满意足地说:“没有骨折,一点擦伤而已,不要紧。” 周止紧紧皱着眉,不放心,抓着他的手看了一下,确定年锦爻嘴里说的是实话才准备放手,但他的手还未松开,就再度被握回年锦爻手中。 周止愣了愣,目光落在年锦爻包扎着纱布的手指握紧的手背上。 年锦爻蛮不讲理:“从今天到明天回来,你要完全听我的话。” 周止刚要开口反驳,他便顺杆子爬了半高,不管不顾地强硬道:“驳回一切理由。” 年锦爻耍赖的本事一流,周止若不答应,恐怕他便要撒泼打滚。 最终,周止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挣扎,任由年锦爻扣住他的手。 红白航班在高速冲刺中,轰然驶上碧蓝云天。 连绵的高层云堆叠,短暂地遮挡太阳,光线冰冷而明亮,透过机窗,周止看到灰蓝色的天空,比往日要更加暗沉一些。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ü?w???n?Ⅱ?????????????????则?为?屾?寨?佔?点 或许有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白菓》首映在夜晚八点半开始,飞机落地维多利亚港机场的时候堪堪下午两点四十三分。 年锦爻牵着周止的手臂,大鸟依人似的,固执地傍在他身侧。 周止甩了几下都没把人甩掉,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再三警告年锦爻做好伪装。 年锦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然不肯亲自动手,周止只好从助理手上接过墨镜和鸭舌帽。 在把帽子扣上去前,几乎是习惯性的,或可以说,刻在身体肌肉记忆深处的,周止惯性地替年锦爻压平额前翘起的浅粉色的碎发。 年锦爻因为他熟稔且亲密的动作忍不住得意地冲周止扬了下眉,好生得意地盯着他。 周止无奈地捏了捏他下巴:“你啊,以后可——” 他忽地说不下去了,放淡了笑,把手收了回去。 年锦爻凝视在他脸上的视线顿了下,眼角有一瞬的平直,但很快被他重新翘起,看着周止,露出一个迷惑众生的笑容。 刚出海关,年锦爻便说他饿了,凑到周止脸旁,用漂亮且看起来艳丽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盯着他,问周止想吃什么。 周止一切都好,听从年锦爻的想法。 他在绝大多数时候对年锦爻几乎是百依百顺。 当走出机场,独属于维港的咸湿海风拂面的瞬间。他们仿佛回到很长时间以前的某个时刻。 周止想起,在《白菓》还未泄片,电影正处于初期,年锦爻也曾像现在一样带周止搭乘一架客机落地维港。 模糊的记忆随海风,飘飘扬扬飞入思绪。 周止依稀记起他们曾在傍晚在一家酒吧喝得烂醉,随后漫步九龙,街头的霓虹灯箱闪烁着跳跃,年锦爻牵着周止的手,带领周止在人潮拥挤的港岛街头肆无忌惮地,朝仿佛杳无尽头的前方奔逃。 潮湿咸腥的海风弥漫整座狭小的岛屿,年锦爻骄纵的、无忌惮的、无忧无虑的、悦耳可爱的笑声在风中传遍港岛的每个角落,也纳入周止的耳蜗,撞入周止狭长的、古典的、禁锢着紧绷着的浅色眼眸。 年锦爻那时候问他什么来着? 周止都快记不清了。 但伴随暴力无涉的海风,那时候,年锦爻的一字一句都飞速地跃入周止耳中。 “Vous sentez-vous en vie(do you feel alive)?” 你感受得到在活着吗? 周止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由的人,也很少真正得感受生命的鲜活。 与之相反,他浑身枷锁,不断妥协,为生活、为金钱,疲于奔命,很少有真的哪一刻为自己而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周止觉得他活着却已经死了。 只是年锦爻的笑容,年锦爻的恣意,年锦爻的任性妄为与年锦爻的一颦一笑…… 年锦爻…… 年锦爻…… 正因年锦爻组成了周止短暂生命中漫长的活力,与所有的生机勃勃。 以至于,在往后的许多年、许多年,周止坦然地接受了他不存活于世,行尸走肉的人生,却仍旧在此刻,维港的腥潮海风吹拂他苍白的面颊时,有一瞬也曾幻想过他们之间的如果。 周止愣愣地,被年锦爻拉着坐在吧台前,轻轻一眨眼,才反应过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