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看着他的玩偶:“你手里拿着什么?” “是观音菩萨哦,”小孩把玩具举起来,很乐意与他分享自己的菩萨:“祝草莓味的人永远不死。” 小孩披着的雨衣宽大衣袖滑落,年锦爻看到他右手小小的手背上青紫叠加着几个针孔。 “那你去过海洋馆吗?”年锦爻把视线放回他脸上,笑着问。 小孩疑惑地撅了撅粉嘴巴,诚实地摇头。 年锦爻猛地凑过去,手在他鼻尖用力勾了下。 小孩小声抱怨,躲开他的手。 年锦爻哈哈大笑,转身踩了油门朝高架桥驶去。 一路上,他开着车窗,将手伸出去,模仿一条鲸鱼,笑着与后座的小孩讲话:“我们去看白鲸,那里有两条巨大的白鲸。” “你见过白鲸吗?”年锦爻一扬眉,侧过身问他。 小孩点头,不好意思地腼腆笑起来:“我在电视上看到过。” “那我们今天去看真正的白鲸好吗?”年锦爻回过头,打了方向盘,接连超过几辆车,他单手伸出去,掌心接住雨水。 透明雨水在他掌心中蓄成小小的水洼。 年锦爻蓦地收回手,朝身后的小孩抛去。 小孩咯咯笑着,尖叫躲闪:“菩萨会惩罚草莓味的人!” 年锦爻不信神佛,自然不会理会,仍旧洒出水,逗得他连连笑。 雨珠连连从年锦爻手中抛洒出去。 水珠洒下来,落到周止严峻的脸上。 “操!” 他抬手插入发缝,狠狠揉搓了几下:“还没找到人吗?” 年敬齐已经到了与周止约好的地点,表情同样难看。 年锦爻已经很少会这么严重地发病,就连年敬齐在内的所有家人都以为他快要痊愈,没人敢想一个处于躁狂期的躁郁症患者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他是不是有毛病?!”周止忍无可忍,对年敬齐拍桌:“他到底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了?!” “周先生,锦爻的病你知道多少?”年敬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肃穆沉稳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沉重。 “不是焦虑症吗——”周止说着,顿了下,皱起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年敬齐把杯子放回桌上,目光垂下去,看着摇晃震荡的水面。 “他不是单纯的焦虑症那么简单,”年敬齐沉声开口。 周止愣住,抓着头发的手僵了僵,放下来,严肃地看着年敬齐:“他到底什么病?” 年敬齐淡淡撩起眼皮,抬头看着周止,目光不威自重:“躁郁症。” “但是决定让他回国后,他都没有再发作过,我们以为他已经接近稳定了。”年敬齐面无表情道。 他沉沉看着周止,目含责备。 自杀被抢救后,年锦爻都没有再发作过,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因为周止发作不止一次…… 周止面孔上表情一瞬变得空白。 不可能啊? 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没发现年锦爻的异样。 怎么会呢? 周止拧紧眉,细细思索,百思不得其解,随后猛然想到年敬齐先前说过,年锦爻od的事情。 难道年锦爻滥用药物是为了不让他发现这件事? 周止心口冷不丁狠狠一颤。 滋滋—— 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两人的目光瞬间都放过去。 周止喉结滚动一下,期待地看着年敬齐接通电话。 “知道了,马上回来。” 年敬齐挂断电话,站起身对周止道:“他们回家了。” 水朝大地倾倒。 菩萨垂泪。 周止跟着年敬齐下了车,胸口没由来地跳着,不安地喘了口气。 守在房门外的管家看到年敬齐过来,朝他们躬身,替年敬齐推开房门,低声道:“小少爷在房间。” “孩子呢?!”周止连忙问。 管家看了眼周止,语气恭敬:“小朋友淋雨了,我让人带他去洗个澡,稍后送到您身边。” 年敬齐没有管周止,大步流星,朝楼内走去。 年锦爻的卧室在二楼,周止晚了几步,踩着年敬齐的影子走进去。 二楼的灯光被调得幽暗,拉长周止身后潮湿的阴影。 周止感觉呼吸困难,在靠近年锦爻的房门前,停下来,喘了口气。 他看到年敬齐轻轻敲了下房门,没有得到应答,才推开门。 缓过来,周止放轻脚步,缓慢地、缓慢地,走进了年锦爻的房间。 房内一片漆黑,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照投射。 唯一的光源是门外,走廊上幽暗的昏黄灯光。 仿佛一只巨大幽灵,朦胧地将他们捕捉。 幽灵的腹部,膨胀起一个潮湿的鼓包,安静地侧身躺着。网?阯?F?a?b?u?页?ì????ü???é?n??????2?5???????? “锦爻。”年敬齐低声叫他。 年锦爻没有讲话。 他用被子裹紧自己,蜷缩着修长的四肢,只是很安静、很安静地躺着。 一言不发。 年敬齐走向年锦爻的脚步顿了顿,一直到床边时停下。 年锦爻背对着他们,侧躺在床上,扭曲的身体曲线仅能看到他呼吸时缓慢的起伏。 “锦爻,哪里难受吗?”年敬齐放沉声音,再次尝试开口。 “……” 昏暗的房间内很安静。 静得他们各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年敬齐稍稍转过来,看了眼黑暗中周止线条冷峻的轮廓,周止保持着看向年锦爻的姿势,没有动。 年敬齐犹豫片刻,弯下腰,手隔着薄毯,轻轻搭放在年锦爻肩头:“锦爻,哥叫医生过来——” “别碰我……”年锦爻低声说。 其实比起说,更像从鼻腔中冒出的咕哝,因此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年敬齐愣了下,担心地放轻声音,不像他面对外人时的雷厉风行:“哥把周——” “让我安静点好吗?!”年锦爻蓦地大呵一声,抬手裹住薄被将脸也完全盖住,只露出一些粉色的乱糟糟的头顶。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地隔着布料传出来,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哀求的语气:“我想一个人待着……可以吗?哥……我真的不想说话……” “让我一个人待着吧……不要管我……”年锦爻的声音里参杂一些隐忍的,再也无法承受痛苦的虚弱,他嗓音抖了抖。 年敬齐一时语塞,他捏了捏年锦爻肩头才将手移开。他重新直起身,转过去看着周止。 房间里很暗,因此年敬齐仅能看到周止形状的人影抬头看了他一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缓慢地、短暂地流淌。 周止看到年敬齐的黑影对他稍稍点头,随后迈步走了出去。 这是年敬齐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也是年敬齐第一次做出妥协,但却是在一个谁都不愿看到的场合。 周止的目光跟着年敬齐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