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深处隐约透出低低切切的模糊轻吟,以及一点似是而非的笑声。
凌晋脚步一顿,向林间望去。
一座巨大的太湖石后,一片与周溪浅相似的衣袂从石后荡出。那一点暧昧不清的声音,便是从那传来的。
凌晋的目光陡然凛冽起来,周溪浅抱着酒坛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来,凌晋侧身挡住周溪浅的视线,面色有些冷,“你先回去。”
周溪浅茫然地看着他,凌晋语气微沉,“快去。”
日光将周溪浅淡绿的衣袂吞没,少年远去的乖巧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凌晋再一次将目光移向石林。
吟声密密切切,混沌模糊,与周溪浅别无二致的淡绿薄绸萎顿于地,紧接着坠落的是那件几可透肌的薄纱里衣,凌晋神情冰冷,终于等到了第二个人的声。
“含住。”
是李月华森冷的声。
凌晋面色沉凝地回到小院,周溪浅正坐在案前摆弄酒盏。他大约是偷饮过羊羔酒,案前的酒坛已然开封,室内尽是酒香。
看到凌晋来了,周溪浅双目晶亮,笑嘻嘻道:“晋哥,你回来啦?”
他的脸比先前更红了。
凌晋走上前,摸上他滚烫的脸颊,“喝酒了?”
周溪浅在他的掌下点点头,“喝了一点,我叫这里的人去给咱们准备午膳了,你先坐下,我们吃完饭再去找李爷爷和李月华吧?”
凌晋收回手,“不必去了。”
“为什么?”
凌晋看向他,神色冷静,语气强硬,“我要送你出坞。”
周溪浅惊讶地放下酒盏。
“我会亲自去找李廷索要出坞口令,你在这里等我,哪也不准去。”
周溪浅茫然地看着他,“晋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无事。”
“那你为什么送我走?”
“我有新的计划,你在这反而添乱。”
周溪浅才不吃这套,他站起身来,“那你呢?送我出去,你要一个人回这里吗?你以什么理由回来?没有我,这里的人能放你进坞吗?”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
周溪浅咬紧下唇,胸膛起伏了一下,突然道:“你想也别想。”
凌晋看着他,他的眼神不算冷酷,甚至在听到周溪浅此语后变得有些缓和,可说出的话,仍然不容置喙。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根本就不会给你添麻烦!”周溪浅补了句,“你别想撵我走!”
少年的目光愤愤,凌晋凝着少年幼圆漆黑的双眸,“先听听我的打算。”
周溪浅戒备地瞪着他。
凌晋的语气已经可以算是柔和了,“白梨坞的秘密在地下,人口消失不知几何,而我们去过的酒肆,有远大出形制的庖厨,巨大的铁勺与盐袋,这都说明酒肆在承接为众人治膳的任务。一个平平无奇的酒肆,不接客,只负责给李府运送美酒,做如此众多的饭食,是喂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