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鲁说这颗树有两百年。
花圃工人说这棵树有三,四百年。
但是菜菜子完全不在乎这棵树到底多少年。
那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最要紧的是完成夏油大人的吩咐。
总而言之,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催促下,杂草被除去,枯枝藤蔓被挖走,倒塌的石灯花坛重新垒砌,那座庭院又恢复了生机。
况且那些说不上来品种的花确实也好养活,花圃工人没费多大力气,那些植物便又重新蓬勃地开始生长了。
等到夏天到了,那植物开出了花,便是一整片的,紫色的花海。夏天阳光正盛,天空通透晴朗碧练如洗,微风摇曳,紫色的花在草丛中点缀其中。
不远处的泉眼原先的枯枝败叶已经被工人清理干净,现在涌出的水清亮干净,工人在泉眼附近重新垒砌了石块,布置了随着泉眼涌出的水一上一下,放出沉闷敲击声的惊鹿,那里形成了一个小水池,水池里放上了紫阳花。
倘若在那颗参天大树树荫底下,再铺上地台,便能成为一个赏花的好去处。
菜菜子感叹,原来这样的庭院,拾掇好了竟然也会这么好看。菜菜子邀功似的将庭院的事情告诉了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低下头来微笑着摸了摸菜菜子的头。
但是夏油大人那个笑容就像是勉强着,在伪装着什么硬挤出来似的,苦涩不已。
菜菜子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庭院已经修好了,夏油大人还是连一步也不肯踏入那处庭院,所有能看见庭院的窗户始终是紧闭的,日子仍旧是这般过去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一天天长大了。
在长大后的某一天,一个念头突然在菜菜子脑海中浮现。
或许...菜菜子猜测,夏油大人或许是不愿意面对那个庭院吧。
第51章 如有神眷(五)
很多人到了夏油大人那样的地位,拥有了夏油大人那样的权势后,多多少少不得都会沾染上些说不出口的低劣习性。
菜菜子这样的人见多了。
曾经就有个羞涩谦卑的年轻人,在社会的浸染下,也不过就是三年五年的光景,已经沾染某些上流人士的独有的沉溺酒色,原先清秀的脸喝成猪肝色通红,还在吆五喝六地大呼小叫。
菜菜子鄙视那样的人,唯有夏油大人是不一样的。
夏油大人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每天相似的日程,在固定的时间场合出现,游走于那些心怀鬼胎的教众中间,用仁义道德约束底层,用利益诱惑中层,用势力分化制衡上层信众。夏油大人一直处理得很好,就像一台运行良好的机器。
偶尔也可能外出,但是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盘星教。
生活作息如同白开水一样寡淡,即使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想象不出来那如同时钟一般准确的作息,日复一日重复的日常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
越是接近夏油杰的人,越是不敢猜测夏油杰的喜好。
不过菜菜子自诩自己是不一样的。
夏油大人其实厌恶让旁人窥见他的情绪,于是旁人很难从细长眉眼,弯弯笑意的夏油大人脸上揣摩出夏油大人真正的想法。
不过有那么一次。
那时候是盂兰盆节。
盂兰盆节早就脱离了原来纪念逝者的初衷,变成了一个载歌载舞,甚至是让人们能从繁忙工作中解放出来,喜气洋洋欢乐的节日了。
电视早就开始播报全国各地为了迎接盂兰盆节所作的准备,以及各地区交通堵塞的盛况。
“今天可是难得的节日,我们应该开心点,我们可以出去玩。”
于是经受不住诱惑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穿着浴衣溜出了盘星教,来到了大街上。
当着传统服饰的人们抬着轿子横冲直撞,那些轿夫甚至为了速度,冲撞得人仰马翻,几乎在街角处都要翻车了,连轿子上的人也站不稳了。
但是道路两旁的人们爆发出阵阵喝彩,如同声浪一般助威,想让那些轿夫跑再快一点。菜菜子和美美子,拿着可丽饼,在人群中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了。
在一片空地上,已经搭建起了高台,彩灯连成线从四处延伸至高台。欢乐的夏日祭典,还有情侣们穿着浴衣牵手约会,孩子和父母捞着金鱼,到处都是人头涌动。
炒面的香气,章鱼烧的香气混合着传来。
甚至还有歌手现场教学如何跳舞,为晚上的祭典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