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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妊娠进入第三十四周,你几乎没什么醒着的时候。
近身照顾的侍女习惯了伺候人事不省的你。在某一次替你擦身换洗时,你竟突然醒了。睁眼的刹那,正好对上替你擦脸的侍女的视线。
你的眼珠漆黑而沉静,有一种近乎彻骨的漠然,像是从幽冥里浮上来的寒冰。
手帕啪地掉落。一声尖叫冲破房屋。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和水盆翻倒的声响,急匆匆的脚步声,严厉的斥责声。混乱不堪。
那时五条悟就在门外。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脏失速的失控感。
抬脚时甚至身形不稳地摇晃了一下,还是渡边扶了一把才站稳。
猛地拉开门,见到的是你好好地躺在床上,浅笑着望过来:“啊,抱歉,悟,吓到你了吗?”
那一刻迟到的脉泵才恢复了跳动,冻住的血液缓缓复苏着涌向全身。
听完侍女哆哆嗦嗦的解释,他紧绷的躯体依然不见丝毫放松,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侍从们迅速退下。
你轻轻一笑:“太凶了,悟。”
五条悟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走过来。但走得很慢、很慢,像是在害怕什么。
你将手放到高耸的腹部,拧起眉头,忍耐片刻,深深地吐息:“是被他吵醒的,动得很厉害呢,悟要摸摸吗?”
五条悟没动,甚至看都没看。
你也不再说什么,放下手。
啪嗒。
就在这时,一直不曾离身的手链从你的手腕滑落,掉在了地上。
你们都是一愣。原来是你现在的手腕太细弱,已然戴不稳这条原本合身的手链了。
你蹙着眉,急切地晃了晃手腕,示意悟替你捡起戴上。
五条悟终于有了动作,弯腰捡起,但将它搁到了一旁:“先别戴了。”
莹白的手链发出淡淡微光。
你心里很是不舍。毕竟你现在能留住的东西已经很少了。可你还是说了好。
不剩多少时间了,之后还有那么多事要交给悟,就让让他吧。
五条悟接过了侍女的工作,替你擦拭清洗。
悟的动作很轻柔,你也非常配合。整个过程中,你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难堪的感受,即便被悟看见如此难看的身体。
难道这就是老夫老妻?
“笑什么。”过了会他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