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得很快,稳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这里!”她小小声地喊。
周涯一跨就是两阶或三阶,越往上走越难受,怎么个破旅店连电梯都没有?
他拎过罗欣的行李箱,不轻,这两个小女生要怎么把行李抬上五楼?早上还得再抬下去?
他黑着张脸走到方珑面前,正想说她怎么订了这么个鸟地方,结果一见到她湿漉漉的眼仁儿,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低着头,声音无奈:“傻孩子,怎么还哭了啊?”
方珑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又往外冒。
她张开双臂,抱住面前风尘仆仆的男人。
他身上的味道显然不好闻,但方珑不在乎。
她只觉得他好暖,像个正在烧火的大火炉,能把她烫得融化。
周涯先是一怔,接着很快回抱住她,嘴唇贴着她的发顶吻了吻。
她的体温明显比平时高,他耐心询问:“是不是发烧了?”
“嗯……”方珑细细声抽泣,“然后你还得下楼给我买点儿东西……”
“买什么?药吗?”
“……卫生巾,我来那个啦……”
方珑的生理期应该是下周,现在提前了,而她没有准备。
周涯进屋看了一圈,便明白方珑遇上什么事。
他先把行李袋放到一旁,进浴室洗了手和脸,再来探方珑的温度。
“温度不算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精神有好点儿吗?”周涯和她额头碰额头,“还有什么症状?”
“精神比早上好多了,鼻子有点儿堵,还有几声咳嗽……”
“行,我下去一趟,你等等我。”
“好……”
“门反锁,等我敲门你再开,别跑出来。”
方珑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有些胡茬的下巴,答非所问:“你怎么来了啊?”
周涯倒是直接:“想你就来了。”
白天他察觉方珑有些不妥,问她她不说,他放心不下,把食材丢回档口,跟店员们说了一声,就回家收拾行李。
也不算行李,就是随便抓了两套衣服和内裤袜子塞进行李袋里。
马慧敏问他怎么突然要出门,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坦白告诉母亲他要上广州找方珑。
他只说一个朋友出了事,他得离开两天,他会跟任建白和阿丰交代一声,让马慧敏有什么事就打给他们。
周涯本想开车,又担心他那辆破面包车开到半路歇火,最后还是选择了坐大巴。
来到广州已经天黑了。
方珑给过他酒店的名字和地址,当出租车停在城中村牌匾前时,周涯有一刻觉得这司机是不是走错路了?是不是黑车专“宰”外地客?
……
周涯在货架前呆站了半分钟。
他挑海鲜食材有一手,挑卫生巾是真不擅长。
隐隐约约能想起在家中垃圾桶里偶尔出现的护理用品包装袋,他回忆包装袋上面标注的长度,然后挑最贵的,日用夜用各拿了两包丢进购物篮里。
他还挑了个热水袋,再去食杂区拿了包红糖。
方珑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闲着没事,她打开周涯的行李袋,把他的衣裤拿出来,一件件套上衣架,挂进衣柜里。
周涯的牙刷和毛巾,她也拿进浴室里放好。
牙刷和她的插在同个漱口杯里。
镜子里的姑娘乱糟糟,双眼无神,脸颊泛红,嘴唇发白,但她提起嘴角偷着笑。
笑得露出小虎牙。
周涯回来了,一手拎着几个沉甸甸的塑料袋,一手捧着一沓新床单。
他把东西先稳稳放下,拿出热水袋和红糖,剩下一整袋递给方珑:“去把衣服换下来。”
方珑还记得上次他说过的话,努着嘴问:“衣服是不是要我自己洗啊?”
周涯没好气:“放洗手盆就好。”
方珑笑嘻嘻地跑进浴室。
热水壶里有水,但已经凉了,周涯闻了闻,果然省城的自来水有股味儿,和家里的不一样。
他没换水,直接按下热水壶开关。
弄脏的床单扯下来,换上新的,连铺两层,刚铺完,热水也烧好了。
周涯先灌了一半热水袋,没漏水,再灌满八分。
方珑洗了洗,换好衣服,心里踏实多了。
困意随之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