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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的暖床草 第3节(2 / 2)

小草恍若未闻,仍持续动作。

徐勇只见树下面摆着竹篮子,小草摘着花往篮子里丢,大雨天摘花?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疯子才会在这种鬼天气摘花。

「小草快下来,你疯了吗?」

轰隆一声,远处降下落雷,声音之大让徐勇掩住耳朵,反观小草竟然不惧雷霆,拼命摘着树上寥寥无几的花。

见状,徐勇气恼得上树拖住他的脚硬是将人扯下来,爬到那么高的树上,万一被雷给劈了怎么办?「你疯了吗?这是什么天气,你没事摘花干什么?」

小草语气急迫,双眼还一直往树上瞄,「要酿酒的,这些不够,若不快摘的话,这场雨下完后花落在地上,就没有香气了。」

「你又不喝酒,更何况要酒去外头买就好了,你何必搏命?」徐勇怒吼。

小草声音低颤,显然也冷到了极点,他全身湿漉漉,头发都垂成一束束的贴在脸上,「主子喜欢喝这种酒,他很喜欢喝……」

他一心一意念着年无境,又要爬上去,徐勇拉住他的脚,现在一提到年无境就让他满肚子火气无处可发,那样愚蠢的笨男人不值得任何人付出。

「你脑袋傻了吗?为了酿一瓶酒,有必要这么卖命吗?」

「你不懂,徐勇哥,主子就爱喝这个酒。」他心心念念就是这件事。

「你才不懂!小草,年无境这种人不值得你花心思,他只是把你当成……当成……」爹照顾着小草,他当然也知道小草的事情。

「因为丹雅善妒,他不能动庄子的女人,才会到你那里去。」徐勇为他抱不平。

「不是这样的,主子喜欢我……」小草摇头,他知道主子是性子和善又寂寞的人,他需要他。

「全天下他只在意丹雅那个臭女人,除了那妖女,他谁都没看在眼里。小草,你脑筋清醒些,否则就会像我爹一样痛苦难堪。」

说到后来,徐勇语音低落,他爹自从被赶出庄后心情非常落寞,那难过的样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但又劝慰不了,就连想要脱口臭骂年无境,一听爹摇头落泪说那家伙是太过善良、太宠爱丹雅,才会中了丹雅的计谋,不想让爹更难过,他也只有忍。

「等我酿完了酒,我会去找徐叔聊聊的,徐勇哥,你别理我,我得快点摘完。」说完又爬上去。

「我真的会被你气死!」徐勇莫可奈何,也爬上树帮小草摘花。

小草看他的动作,忍不住叫道:「不要那么粗鲁,花瓣会没香气的。」

徐勇充耳不闻,他只是快速的摘,最后等篮子满了,小草才甘愿下树。

徐勇拿起花篮,一放进他手里便觉不对,再细看他的脸更是吓了一跳,「小草,你手好冰、脸也好红,快点回去休息。」

小草看着满篮子的花一脸欣喜,毫无所觉一股寒气逼人、透入骨髓,脑子里只想着这样的花量,可以再酿出一瓶让主子称赞的酒。

「好的,徐勇哥,谢谢你,我先走了。」

他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将花瓣洗净、放干,所有步骤都完成后,他站起身,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赶紧扶住桌子,做完事心情轻松了,他现在才觉得寒冷,急忙脱了湿衣,躲进被窝却依然止不住体内的寒冷,一闭上眼睛便昏睡过去。

第三章

小草又梦见了以前的事。

远远的传来一阵非常细微的声响,像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也像花朵摇动飘落的轻响,他能听见花草树木的动静,自小就是如此。

花朵黯然的飘落在地,花朵死前的叹息微弱得几乎无声,他爹告诉他,那是花朵的眼泪,因为不得不与树分离而觉得痛苦,他们家族的人都听得到那种痛苦。

「为什么不得不分离?」幼小的他不解的问。

爹有种无可言说的出尘美感,在年纪幼小的他眼里,爹美艳如花,更何况现在他白皙的脸庞染上淡淡红晕,更增风情。

爹声音温柔至极,眼神飘向正在远处晒衣的娘亲,娘仿佛感知到爹的视线,回头轻轻的笑了。

「因为人世间有许多事莫可奈何,有时候不是你能够掌控的,你原本以为你心静如水,只要能听见花开花落的声响即可,但一遇见了,你就会明白你的人生需要一个人,那个人,会让你明白孤寂的日子有多难熬,你会开始困惑自己,怎能活过以前那些日子,更担心若失去那人,要如何面对往后的孤独无助。」

凋落的花朵在爹的手里缓缓旋转,没有风却转得那么漂亮,像是扬起裙摆尽情跳舞的女子,每一次的转动,花朵的怡人香味也跟着缓慢释出。

柔嫩的花瓣像是仙女的彩色羽衣,每转上一圈,羽衣的颜色就从凋谢的腐败渐渐转为盛放晚期的浅红,再转为初绽的艳红。

最后那朵大红的花朵就在爹的手掌间展现艳光,仿佛是刚从枝头摘下般鲜嫩馥美。

他大睁着眼,爹将指头放在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嘴型,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知晓,就连娘也不能说。

年纪尚幼的他点点头,也告诉爹一个秘密,「爹,你看!」

他跑到院里枯萎许久的老桃树边,伸手抚过粗糙的树皮,感觉到老树度过漫漫时间的空灵语言,枝头上的枯枝瞬间转为青绿,冒出新芽,接着一朵朵的桃花怒放如百星闪耀。

方圆百里内,只有这棵树季节倒反的盛放桃花,那粉嫩的颜色令人为之侧目。

爹本来就白皙的脸色转为苍白,他用力拉过他放在树上的小手,声音颤抖嘶哑,「一辈子都不能用这能力,不能让别人看见,懂吗?懂吗?!」

爹捉住他的双肩,用力得几乎要掐碎他的骨头,他疼痛的落泪,飞快点头,那个夜晚他们连夜搬了家。

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爹向桃树道歉,砍倒了再生的桃木,拉着他与娘就走,仿佛暗黑的夜色里躲藏着恐怖巨大的黑影,在后头死命追赶,爹紧紧捉住他的手,怕落了他,不断的往后看,像有什么恶魔在追赶。

他们像过街老鼠般逃窜,隐姓埋名且身无分文,没多久娘得了急病,爹守在床前哭了。

隔日爹告诉他,娘会好的,那瞬间,他觉得爹向来白皙的脸孔浮起一抹病态的红。

爹手臂挥舞,不断呢喃娘的病很快就会好,看起来就像绝望的祈求,他手臂上缠缚的白布与时俱增,脸上的红也转成腐败的青白,就像爹手掌里那朵曾经凋零的落花一样,爹告诉他那叫作死亡,在那时,他懂得何谓死亡的气味。

娘死的那日,爹怔怔的望着她因病痛而干瘦的脸,随后冲出屋外怒吼,「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哈哈哈,假的、假的,死了族里那么多人,竟然全是无用的!」

爹在笑,听起来却像哀痛欲绝的嚎哭,没多久,爹也死了。

村民们围着尸体,议论纷纷,面对他时又露出不正常的假笑,审视的眼光在看到他与父亲相似的面孔时充满了惊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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