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仙善于迷惑人心,只要你认为他是人,就舍不得让他做药,但他就只是一味药而已,你可别被幻相所迷,把药当成了人。」
这人这样苦苦纠缠,究竟是为了什么?年无境心烦又不齿,冷冷地道:「萧兄尽管放心,若有这样神奇的药,我就是呕心沥血也会拿来让丹雅服下,根绝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这句话你心里记得就好,可别忘了,哈哈哈。」
阴沉的笑声远离,年无境额头浮出冷汗,一抹触手冰凉,一股说不出的晦暗气压笼罩,他望向厅门外的树尖,小草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他谎称自己会立刻去北方相会,要他先跟着老徐走,小草泛泪的眸子看着他,不言不语,他无可奈何的再三保证,但小草只是泪眼相对。
心内一阵作痛,他按住胸口处,早上他把小草带往老徐家,一路上他一直说北方下雪有多美,小草牵着他的手,一句话都没有回。
那段不远不近的绿荫长道,手中握着小草带茧的小小手掌,欢快的鸟鸣声在树间吟唱,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段。
是小草陪着他的最后一段路。
第八章
轿子立在孤崖绝壁之上,丹雅病恹恹的斜躺在轿里,厚重的棉袄紧紧裹着娇弱的身躯,她的病在这几日又急遽加重了。
萧芃安立在轿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丹雅攀谈,丹雅懒得回应,这马脸男人说的计划虽完尽,但细细想来竟有些异想天开,反正她也懒得管小草是不是亚仙,就算他不是,她也要说是,让表哥把他的心挖出来给她吃。
阳光落在她往日娇艳的脸上,面如死灰的她脸色竟有些转青。
这女人毫不回话,让他一个人自说自话,萧芃安冷哼,看一眼就知晓这女人将那药当糖吃,明明已经交代过她得克制,她却为了年无境做傻事,这女人不但傲慢自大,更是愚蠢如猪,偏偏他的计划却少不了她。
他没有害她之心,但她要自找死路他也没办法,眼下就算吃了年无境此刻要采的药草抑制药性,恐怕不出五个月,她就会病得比之前还重。
两人各有心机,谁也不相信谁。
「表哥,我觉得你当初教训得对,老徐对你忠心耿耿,我既然以后是庄主夫人,也总不能老是对底下人打打骂骂,我已把老徐父子找回,今后更会和善以待。」
年无境脸色刷白,老徐父子似被强请而来,而不是照他计划的往北而行,小草如今立在老徐的身后,他看了心里慌,却只能按兵不动。
连名钰抢上前跟小草攀谈,小草却魂不守舍的答非所问。
眼前的深崖见不到底,这样的断崖竟要主子舍命去摘药草,小姐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主子吗?
「表哥想必也有很多话想跟小草说吧,他以后就是连名钰的人,若有什么交代趁这会儿说吧。」
丹雅说完这些话,就倦累的闭上眼休憩。
小草难抵心中忧虑窜到崖边一看浑身颤抖,恐惧让他牙齿打颤,「这崖怎么、怎么可能下得去?」
崖下一望无际,又烟雾弥漫,除了一截枯树之外再无其他可伸手攀附之处。
年无境知晓他为自己担忧,不愿在丹雅面前对小草特别亲热,便淡淡道:「无事的,我身怀武功,这种崖也遇过几次,只要慢慢下去,不会有事。」
小草还待再说,被老徐机警的拉了拉袖子,比了比丹雅方向,小草这才闭上了嘴。
年无境将衣摆拉至腰旁系好,一手攀着崖缝缓慢下崖,连名钰看小草担忧得脸色都变了,觉得小草真是善良,对着前主子也这般有情有义。
他解释道:「这种崖一般人下不去,但年无境武功极高,虽有些凶险,只要不贪快、没意外就不会出事,我见过他下过类似的断崖,没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草坐立难安,就连丹雅也挪了好几次位置,连名钰开始冷汗涔涔,崖下会有什么状况没人知晓,只知要是有一点点的差错,例如手滑了、脚错踏了,年无境就会没命。
爬这种崖不只靠双手、双脚的气力,还极耗真气,更需要敏捷的反应、强韧的精神与平静的心态,这世上除了年无境外,还真的极少人做得到,这丹雅小姐有年无境这般奉献,可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他悄悄朝丹雅看去,丹雅坐在轿内,一手支颊,眼神没看向年无境深入的崖底,反而直瞧着小草?
连名钰心生纳闷。
这个男人年纪比她大些,但是那眉眼间一股脱俗艳丽,却比自己更加美上三分,丹雅露出冷笑,勾引了年无境的贱人,你活不久了。
她看着小草的恶毒神色让连名钰心惊,心想明日一定要把小草带离这里,就怕丹雅对他不怀好意。
就在小草坐不住的时候,一只手攀上了枯树,年无境心里道了声侥幸,若不是这枯树就在断崖中间可供休息,恐怕他会力竭,手脚一使不上力,就容易出事。
小草冲到崖旁,探出一颗头,见到年无境安全坐在枯树上,一颗心才放下。
他们遥遥相望,年无境扬起一手,仿佛要他放心,小草紧抿的嘴角才露出一点笑。
休息了一会后,年无境又举步维艰的往上爬,每口呼吸都让他觉得肺部像要爆炸,每一次手指用力抓住岩缝,他都能感觉到力气从指尖消失,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每用力一次就留下血印,但身在孤崖,他无法停留也无法后退,只能咬牙撑住前进。
「无境加油,快到了!」连名钰也探出了头,崖底的冷风吹袭上来,冷得他双颊通红。
连萧芃安也同样探出头,低语道:「怪不得也只有他采得了那些奇药,这武功可真高,可是不晓得能不能连着爬两次。」
连名钰不想理会他阴阴冷冷的话,萧芃安自从知道棠裳后,就对提供药草的年无境好奇无比,说要跟他一起来丹凤庄,他向来与人为善推拒不了,想说难得师兄出言恳求,就满口答应。
哪知他来了这里竟老是冷言冷语,看来师兄弟说他是个怪人果然是真的,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现在更是以有这种同门为耻。
他专心一意的看着即将上崖的年无境,见他腰间系着那味药草,看来是采到药了,吁了口气同时,忽然听见身边的萧芃安冷不防的问:「你以我为耻?」
「什么?」连名钰大吃一惊,仰头看萧芃安,他怎会知道自己心里刚生出了这话?
萧芃安比着年无境腰间的药草,「那药草告诉我的,我说过,我偶尔还是听得到花草间的对话,它们有时会透视人心。」
连名钰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萧芃安是胡说八道,想不到竟是真的。
萧芃安阴恻恻的看着他,「你不相信有亚仙这味药的存在?」
如此奇幻的药草谁能相信?连名钰无法回话。
萧芃安道:「我会证明给你看,他们很奸诈,懂得利用人形伪装自己,但对于真心所爱的人遇险真能无动于衷吗?」
年无境一只手攀上了崖顶,连名钰顾不得萧芃安,忙抓住年无境的手将他拉起,萧芃安接过年无境手中的药草看了看,确定无误后递给了丹雅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