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玲对如今这结果很满意,她日日盼、夜夜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当年被宗政傅宽八抬大轿从侯府正门迎进来的妻子,徐家嫡女,如今不过是一届下堂妇,叫她好生痛快。她与宗政傅宽自幼认识,她一心倾慕于他,甚至早早就把身子给了他,谁知道老侯爷选择与京都的徐家结亲。
他们金家虽然再金陵有些许名气,但是比起徐家还远不如的。金家发家晚,族里成器的子弟少,所以金家更喜欢通过联姻的方式来巩固自家的地位。
幸亏如此,金佳玲未婚先孕才能保住性命。她生下宗政辰希后,曾与宗政傅宽传信,希望能以平妻身份进到侯府。但是老侯爷不肯,就这样一拖再拖,等她的宗政辰希都十一岁了,都还没能上到宗政家的家谱上。
虽然是住在金家,但是家里人多嘴杂,让她的辰希受了不少的委屈。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翠桃,去看看少爷回来了没有,晚上让后厨给少爷那边上个八宝鸡,再添一份银耳羹。”
这话音才落下,宗政辰希就走了进来,“母亲,儿子晚上与您一道用膳。”
金佳玲抬起手,搂过儿子,一脸心疼地问“可是读书读累了?要是太累了,就与你父亲去说,这书不读也罢。”
宗政辰希摇摇头,“儿子要读书,他都能考上童生,我也能。”
金佳玲从小就在他耳边说“他弟弟”,之前没被宣平侯认下时,宗政辰希顶着个私生子的名头,经常被人嘲笑,这份恨意被他转嫁到了徐京墨身上。如今他成了侯府的世子,但是他还是要和徐京墨比,他要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
金佳玲心疼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是侯府的世子,何必在意他,再说他就是考上状元又能如何。”
眼看着三皇子就要赢了,那位怎么可能让徐家后人入朝为官。
宗政辰希没吭声,他如今是在家里读书,时常能从夫子的脸上看到那种遗憾的表情。以前他们教的是徐京墨,九岁就拿下童生的徐京墨,想来他们对他是很满意的吧。那他呢,为什么他们在教他的时候脸上会是那样的表情,难道他就真的不如他吗?
宗政傅宽进来时就看见他脸上那种厌倦的表情,他以为这个多年不在身边的儿子只是不喜欢读书,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今日专门抽时间过来和他们母子一起用膳,就是想劝长子好好学习,最好能明年下场。
晚上膳食自是少不了宗政辰希喜欢的八宝鸡的,这八宝鸡是把鲍鱼等干货放到鸡的肚子里,在用大火熬煮的。食材要好,火候要够,只要这样做出来的菜才会有那种醇香的味道。
“过段时间就是院试了,到时候为父将试题誊抄一份予你,你可以先试试。”宗政傅宽自然知道这个儿子读书的水平,这话不过是为了激励他好好读书。
宗政辰希不敢忤逆父亲,只能点头应下,他才在读《大学》,哪里能做院试的考题。在金家时,因为他是私生子,到族学总是被人欺负,一来二去,他就不愿去了。侯府里的夫子都不敢说,他明年能不能参加县试,其实不敢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说法呢。
金佳玲看着儿子那锤头丧气的样子,有些不忍心,想说些什么,又忍着没开口。夹起一块鱼肚刚放到嘴边,就觉得恶心,“呕”。
旁边的桂嬷嬷一看这情形,再一算日子,金佳玲这个月的小日子可不是迟了吗,她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侯爷,赶忙说了句,“赶紧去请府医,夫人这可能是有了,恭喜老爷再添嫡子。”
宗政傅宽听到这话,眉头一松,抬起手臂轻轻拍拍金佳玲,“快涮涮口。”
这饭自然是吃不成了,那些荤腥、油腻的都被撤了下去。不一会儿,府医就到了,他将手帕放在金佳玲的手腕上,然后才开始诊脉,隔了好一会方才说,“夫人这是有孕了,不过月份尚浅。”
“可需要开些安胎药?”
“侯爷,夫人身子并无不妥,无需用药,晚些我开些食补的方子,若是夫人吃不下寻常的饭菜,可以试试这些。”
宗政傅
宽自打知道金佳玲有孕后,心情就很好,“你好好养着,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后厨去准备。”
“怎的,还怕我饿到你宝贝儿子不成。”金佳玲娇俏地调侃道。
宗政傅宽闻言大笑,“本侯的儿子自然不能饿到了。”
金佳玲看眼下气氛正好,有心帮儿子说说好话,“爷可别只疼小儿子,忘了大儿子。辰希打小就崇拜您,生怕您对他失望,刚从夫子那回来,还喊着明年要考个案首让您开心呢。”
案首,宗政傅宽想到的是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儿子,确实是个惊艳的儿郎,可惜这儿子眼里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他面上不显,嘴上却是顺着金佳玲说,“儿子长进是好事,不过无妨,我侯府的世子可不靠科举找前程。”
他对这个长子的资质是心知肚明的,虽然想让他上进,但是有些事情也强求不得。金佳玲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若是那个小子这次再考个案首,岂不是得了小三元?届时,世人恐怕都要嘲笑他有眼无珠,他得要仔细想想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