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总有人不愿意服输,甚至赌上仅有的祖业,想去博个前程。王家就是这样一个人家,王家老爹没进商会,就是心里觉得自家生意小,不被约束才更灵活。
王老爹趁着低价,从钱庄借了银子去收茶叶,想着运到临近的地方去,多交一两成的税,也能卖掉,而且因为收茶的成本低,说不定还能赚的更多些。
结果等他去了才发现,如他一般想法的人也不少。大家都卖,这价格自然就上不去,茶叶可不是什么耐放品,久放易受潮,为了尽快脱手,他们就开始比着降价。越降价却缺难卖,好不容易卖掉这些茶叶,最后一算账,这赚回来的银子都不够还钱庄的。
开钱庄的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三分利,利滚利。
王老爹借了两千两白银,到如今却要还近五千两白银。王家哪有这么多银子,只能去卖田、卖宅子,这钱庄得了消息,硬是用低价收了他们家的财产,但是这要还的银子还差两千两。
他们抢了王家的四姑娘去抵债,四姑娘人长的水灵,但是才十岁,这群天杀的东西就这么把个小姑娘给抢走了。
王家两个兄弟,王大哥是要继承家业的,一直跟着父亲做生意,王三哥被送去读书,刚得了秀才功名。他们怎么可能看着自家小妹被人欺辱,二人去府城告状的路上,还被这钱庄的伙计给打了。
王大哥护着弟弟,断了条腿,但是王三哥的状书也送到了临安按察司副使胡大人的手中。说来也是巧合,胡大人本人刚正不阿,更是二甲进士出身,如今眼看着顶头上司贾大人要致仕途,他想更进一步,从正四品到正三品,却还缺了点功绩。
遇到带着一身伤来告状的王秀才,也算是想打盹有人递枕头了。不怕有冤屈,就怕没麻烦,要知道临安是个富庶地方,也正是因为老百姓日子好过,治安就好,什么都好,那他的功劳要从哪儿去体现呢?
提刑按察使司管着一省的刑狱诉讼之事,也对地方官员有监察职责。所以王三哥告状纸是真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王家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胡大人既然想借着这个案子体现自己的能耐,就肯定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让师爷亲自去收集证据,务必要把此案查清楚、查透彻,另外又派了衙役去把那四姑娘给救出来。
先回来给他复命的事衙役,“大人,那王四姑娘死了。”
十岁的女孩子被带走没几天就死了,他皱着眉问,“怎么回事儿?”
“说是威武侯世子一时失手。”
威武侯世子早些年太过荒唐,听说早就伤了身子不能人道,但是也没见他消停,花红酒绿的场所少不了他寻欢作乐的身影。本就是无能的功勋,反正也没什么差事,偶尔闹出些动静,他们这些当官的为了避免麻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怎么会刚好参和到这案子里呢?
“你们去仔细查查,是有人诬告,还是当真是这威武侯世子荒唐。还有,那钱庄与这威武侯到底有没有关系。”
胡大人身边得用的庞师爷是个落地举人,查案颇有手段,可惜在读书一道总是缺了些灵气。几次会试落榜后,也就息了继续考的想法,被人介绍到胡大人手下。
“庞师爷,这是在钱庄翻到了账本。”
庞师爷听出这话中有话,接过账本一看,脸色都变了。
“派人去把钱庄给围好了,绝对不许有闲杂人等靠近。”
“属下明白。”
庞师爷带着账本直奔胡大人府上,本以为是个功勋开钱庄逼死百姓的案子,还准备两份折子,一个给吏部的验封司,一个给宗人府。但是现在看来,这案子恐怕要直接送到内阁去了。
胡大人是个明白实务的,看了账本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一会就是贾大人处,这账本?”
“大人,恐怕是有人暗中相助。”不然这么重要的账本怎么会明晃晃地放在银库里,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庞师爷,你觉得这账本里的东西可信?”
“大人,那钱庄的管事熬不住刑,什么都交代了,和这账本上记的东西都能对的上。”他拿到账本时,心里也在打鼓,一个小小的武将居然有胆子截取税银。
胡大人一不小心扯断了自己的两根胡须,开钱庄最要紧的是有本钱,这钱庄的本钱偏不是他们自家的,而是该属于皇帝的。不仅如此,这些被截留下来的银子,最终更是被送去了京都某位贵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