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安之坐在床上看着他:“我不想去。”
自从兰斯特死后,希里尔愈发暴露了恶劣的本性,他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可是我生病了,”蔺安之忽然垂下眼,声音也软了下来,“我难受,而且雾障林是连神殿骑士都会恐惧的绝境,我怕。”
希里尔轻笑一声,对这样近似于撒娇的举动很受用,他握住蔺安之的手:“别担心,我有能力保护你。”
最担心的就是你。
蔺安之在心里冷冷道。
掌心相握片刻,接着不出意料地看到希里尔面色微沉。
他松开手,深深地看了蔺安之一眼,没再提那件事,出去的时候连关门声都重了很多。
蔺安之很不解:“为什么生气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系统委婉道:“可能是没见过你这个样式的神经病——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就是对自己也能下狠手。”
蔺安之听着却是笑了起来。
他体内的情况很糟糕,独立于另一地方的光明元素紊乱,几乎要破壳而出,延伸到承载着属性与之相反的魔气的躯壳中。
然而心情极其愉悦,不知是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还是马上要盼来的任务新线索。
他在屋中静坐了一会儿,等到伊芙琳以秘密的通讯方式发来消息,说她潜入了无人看守的旅店,又伪装成蔺安之的模样,当着店里伙计的面,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大门。
蔺安之在赌。
他赌雾障林极其危险,就算是圣子也无暇他顾,以至于放松对自己的监视,如此一来,鱼目混珠的小把戏就可以派上用场。
简单感谢了伊芙琳,蔺安之终于站起身,他用了隐匿的手段溜进了旅店的后院。
那里放着一辆运货的板车,上面堆砌着数个足有一人高的酒瓮子,今天就要送到隔壁的小城去。
择选了中间的一只罐子,蔺安之抽干了里头的液体,钻进去后又盖回了盖子,外加再三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寂静的黑暗中,他屏住了呼吸。
没过多久,车底下的轮子开始滚动了,他听到前头驾着马拉车的车夫和路过的熟人打招呼,同时抱怨这活辛苦,心却开始一下又一下地飞快跳了起来。
时间在紧张中无意识地流逝。
分辨着外界的动静,蔺安之缩在酒瓮子里,知道已经接近城门口了。
只要能顺利过关,他就可以带着身份证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希里尔本事再大,难道还能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不成?
可就在这时,耳畔的嘈杂忽地拔高,同时萦绕在耳边的还有几个关键词:
士兵、排查、搜身。
蔺安之脸色一变,体会到了上午希里尔的感受。
他攥紧了拳,指骨捏得发白,心跳得也更急促了,就像是马上要冲破胸膛——
下一刻,几缕光线投进,木盖被完全揭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希里尔冰冷而美丽的面容。
他勾着唇,眸光压了下来,将人强硬地拽了出来,手轻轻地扶上蔺安之的脸,声线同神色一样冷冽:“游戏结束,我找到你了。”
蔺安之的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希里尔显然是气极了,他不能容忍蔺安之试图逃离自己的掌控,掐着他并起的双手又抱到了一旁华丽的马车当中。
这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周围帮忙搜查的骑士皆投来了视线,在蔺安之看来充斥着说不出的奇怪。
他拼命挣扎,仍抵不过希里尔巨大的力道。
马车内的环境很好,柔软的毛毯铺在身下,顶部装饰着垂落的水晶灯。
但蔺安之无暇欣赏,他眼中噙着泪水,一脸的惊惶与无助,一想到轿厢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外边的那么多人得知,更是抗拒不已。
可希里尔没有放过蔺安之,一寸寸地深/入了他,在耳边低低道:“是你先出现在我的世界中的,你就是光明神赐予我的最好的祭品,怎么能想着逃离我身边呢?”
浑浑噩噩中,蔺安之只记住了希里尔反反复复的一句话。
“......别想摆脱我,永远都别想。”
事后,蔺安之是被裹着毯子抱回旅店的。
周遭的人群早就被屏退了,他不知道,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累得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却发现希里尔强行定下了双方的血契。
“......”沉默半晌,蔺安之再也按捺不住怒气,歇斯底里地质问道,“你不问我一声也就算了,但,为什么是主仆契约!”
自己还是那个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