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棠宁眼眶一热,垂下了头。
可惜上一世娘至死都不知,她在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沈辞嘁了一声,看向池宴的眼神到底不似之前那般不善。
阿辞,带你姐夫出去转转,认认路。
沈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指着自己:我?带他?
沈夫人轻飘飘看过来:你是主人家,这又是你姐夫,不应该吗?
沈棠宁也笑着看了过来。
沈辞只能将不满咽了回去,心不甘情不愿道:应、该。
池宴挑了挑眉,神色愉悦:辛苦小舅子了!
沈辞瞪了瞪眼睛:谁是你小舅子?
两人离开后,沈夫人脸上的笑落了下去。
她盯着面前的少女,沉默良久,叹息:阿宁,苦了你。
沈棠宁神色平静为她倒茶:这是好事,娘今天也瞧见了,池景玉那人,并不值得女儿托付终身。
沈夫人缄默着,语气发狠:方氏母女,以往是我小瞧了她们!
她们之所以这么大胆,无非是有所倚仗,娘觉得呢?沈棠宁将茶杯推到她面前。
沈夫人垂眸盯着杯面茶末,眼里划过一抹讥讽:你父亲,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年,他偏宠方氏我可以容忍,因为我不在乎,可他万不该将你也算计进去!
有些细枝末节早已初现端倪,她并不是一无所察,只是不在意。
她是谢氏女,有自己的骄傲。
男人虚无缥缈的宠爱和到手的权利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但沈昌万不该真拿她当傻子!
第16章 可惜是朵食人花
沈棠宁微微勾唇,她了解母亲的性子,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和沈辞,其他来了都得往后靠。
从前父亲伪装得极好,宛如一个真正的慈父,可经历了今天的事,母亲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往后都会留个心眼,暗暗提防父亲。
隔阂一旦存在,就没那么容易修复。
但凡父亲表现出丁点不对劲,都会愈发坐实她心里的怀疑。
也不枉费自己将计就计,还险些挨了一巴掌。
此举虽不能彻底扳倒方氏,却叫母亲看到了她的野心,方氏多年来的隐忍蛰伏算是功亏一篑,这会儿心里不知道有多憋屈。
沈棠宁心下百转千回,面上不显。
沈夫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添了一抹复杂:阿宁,你放心,这份委屈娘不会叫你白受。
女儿早就发现璎珞腹里藏奸,却隐而不发,为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沈棠宁敛下眸,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嫁与池宴是我自愿,娘不必太为我担心,这几日女儿观其心性,虽顽劣却纯善,假以时日未必比不得池景玉。
沈夫人放下心来,舒展了眉眼:娘今日瞧着,也觉得他不如外界传闻那般不堪,左右是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你心中有数就行。
先前女儿叫秦嬷嬷回话,她还以为是她报喜不报忧,现下总算是放了心。
从沈夫人院里出来,沈棠宁叫来秦嬷嬷,漫不经心问:璎珞呢?
两人走在小道上,秦嬷嬷道:方才来了牙婆,已经把人带走了。这丫头吃里扒外,只是发卖倒是便宜了她!
依她看,就应该扭送去官府!
沈棠宁轻轻垂眸,庭院里粉白相间的海棠花缀在枝头,微风拂过,颤巍巍瞧着喜人。
她分花拂柳而过,瑰姿艳逸,红唇轻轻一抿:劳烦嬷嬷替我留意她的去处。
秦嬷嬷正疑惑,难不成小姐还顾念着旧情?
刚要皱眉,就听她缓慢地补充,派人盯着,务必亲眼瞧着她咽气。
分明极淡的语气,却无端让人后背窜起一丝凉意。
秦嬷嬷惊了一惊,迅速垂头:奴婢知晓了。
沈棠宁眼里浮起冷意。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璎珞因她落到这步田地,难保不会心中生恨,留着这么个祸患,她着实不放心。
更何况,上一世她与方氏勾结,做出的一些事足以令她死一千次。
主仆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一朵海棠花打着旋儿掉落在地,染上尘泥。
花影掩映间,池宴懒散地靠在树枝上,眉眼倦怠。
好不容易甩了沈辞那个小炮仗,找到这里躲个清净,却没想到无意间偷听到这么一段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