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抬眼瞧她,也不怎么意外: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相看两厌不说,有些事情做起来也不方便,离了燕京就大不同了。
沈棠宁眸光微闪:娘的意思是
庄子上我安排了人,定会将方氏伺候的舒舒服服,不给她半点委屈受。沈夫人垂眼盯着指尖,神色不明。
沈昌担心她会给方氏苦头吃,特意挑了好些信得过的人随着方氏一同前去别庄。
那就让他好好瞧瞧,离了他,方氏的日子也能过得风生水起。
她突然抬眸看向女儿,语气透着几分商讨的意味:你出嫁后,这府里冷清得很,也没人同我说说话,阿宁觉得,后院添几个人可好?
沈棠宁瞬间会意,只觉得心疼:母亲
沈夫人不甚在意地打断她:不必露出这副姿态,这么些年我已经看透,多两个姐妹说说话也是好的。
沈棠宁无言片刻,垂了眼:那就依娘的意思。
没有人能大度到毫无芥蒂给夫君纳新人,若不是冷了心,何至于此?
菡萏院内,一片愁云惨淡。
方氏麻木地坐在凳子上,康嬷嬷正抹着泪给她收拾衣物。
沈熹微进门时,她眼睛亮了亮,可紧接着瞥见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沈熹微抿抿唇扑进她怀里,眼泪滚落:姨娘,父亲怎会如此狠心!
方姨娘惨笑一声,悲从中来:在你父亲眼里,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他的仕途重要。
母女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方氏重振旗鼓,给沈熹微擦了擦泪,她眸光晦涩:不许哭,眼泪这种东西只有对付男人时才偶尔管用,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她话音沉了沉,更何况,我也未必不能绝处逢生。
第158章 钓来大鱼
方姨娘被送走时,沈熹微哭得跟泪人似的,这边上演着母女分离的大戏,沈棠宁低头微拢着被风吹的飘浮不定的衣袖,神色却颇有些无动于衷。
和她经历的相比,如此便承受不住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玉珠,将你家小姐送回府,若是二小姐有个闪失,侯府的责难你恐怕担当不起。
玉珠抬眼对上沈棠宁温和的目光,莫名心中一个激灵,将沈熹微搀扶起来苦苦劝道:小姐,咱们回吧?
玉珠拖着沈熹微上了马车,后者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眸光发狠:今日所受之屈辱,他日我必要沈棠宁百倍奉还!
玉珠眼底掠过一抹惊恐,看着眼前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自家小姐,不由感到陌生。
路是她当初自己选的,如今走到这步田地自然也怨不得旁人,可她竟把一切都怪到了大小姐头上!
想起沈棠宁那笑吟吟兵不血刃的模样,玉珠不由一颗心沉了沉,她家小姐真的能斗得过大小姐吗?
确认了母亲已无大碍,沈棠宁也没理由继续在沈家逗留,下午便回了池家。
池宴在翰林院的日子也依旧乏善可陈,不过他摆正了心态,也不如一开始那样灰心沮丧。
这个位置说清闲也清闲,说忙也忙。
修撰的职责是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记录皇帝言行等等。
不过眼下陛下还未曾召见他,池宴也只能囿于这四四方方的翰林院内,处理一些杂物。
这种小事,哪里能劳烦状元郎亲自来呢?
有人要抢过他手中的活计,池宴拿起史书抱在怀里,含笑拒绝:我既领了职,便和大家是一样的,总不能来吃白饭不是?
他话音顿了顿,略带几分调侃,再说这是哪里?这可是群英荟萃的翰林院,论品级,我排不上号,论资历,在座的各位都在我前面。
他这么自谦,那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离开。
有意无意的目光瞥向池宴,他状若没察觉,很快便投入到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整理史书错漏的工作需要极为细致,日头逐渐西斜,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池宴身上,他伏于案前,专注地拿笔记录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松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