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曲玲珑缓慢而坚定地诉说着她的遭遇,情绪激动时,她眼角泛了红险些落泪,都被她强忍了回去。
沈棠宁面上并无太大的惊讶,其实早在上次她就已经猜到了几分,不过远比不上当事人口述更有震撼力。
她听得眉头紧蹙,问出心中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与他和离?
这样的人家,瞧着花团锦簇,实则内里腐烂,不如早早脱身!
曲玲珑神色木然,眼神复杂瞧了她一眼:池少夫人,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令堂那般,有个强大的娘家兜底。
她嘴角的弧度有些自嘲,我爹娘为人古板,若我当真和离,他们怕是会打断我的腿,不认我这个女儿。况且家中还有未出嫁的姐妹,我总不能拖累了她们。
错又不在你。沈棠宁也意识到自己的安慰有些苍白无力,她唇角微微绷紧,自古以来女子的处境便是如此,她有勇气站出来反抗已是不易。
她沉下声,眼神果决,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身败名裂。
曲玲珑瞳孔微震,话音迟疑了一下:怎么让他身败名裂?
裴云鹤在京中名声向来不错,这也是她选择隐忍的原因,要是她闹和离,旁人只会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棠宁不答反问:我若能帮你脱离苦海,你打算怎么回报?
她得事先声明,自己可不是不求回报的人。
曲玲珑眼里闪过思索,不消多时已做出决定:我可以告诉你,裴家与沈家联姻是不怀好意。
她那小姑子,压根儿看不上沈辞。
沈棠宁眸光微动,状若惊讶:哦?
裴云鹤常与一个神秘人接触,我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这应该是对方的授意。
曲玲珑看向她,语气试探,据我所知,两家已经在商量交换庚帖的事,池少夫人也不想看着这桩婚事促成吧?
沈棠宁眼眸暗了暗,有冷意蔓开:
果然,她父亲还真是贼心不死!
她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成交。
曲玲珑是个聪明人,而且她的境遇很像从前的她,当时的她孤立无援,眼下她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之后的几日,沈棠宁和曲玲珑私下又见了几面。
她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样子引得池宴好奇,要不是有护卫跟着他还以为她在外头养了小白脸。
不过池宴转而一想:燕京还有比他更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白脸吗?
显然是没有的!
于是他放了心,也没有过多追问。
倒是沈辞有些耐不住性子,变着法儿向他打听:我姐最近在干嘛呢?
池宴刚从诏狱出来,随口道:不知道啊。
沈辞两眼一瞪脱口而出:你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天天在她跟前晃你不知道?
啧,说的什么话?池宴闲闲瞥他一眼,你找她有事?
沈辞一脸便秘的表情,欲言又止,暗搓搓压低声音:我爹都要和裴家交换庚帖了,她怎么还没行动?
他闹也闹过,奈何他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裴家联姻!
什么行动?你难道还打算让你姐去抢亲?池宴警惕地瞪着他,又颇觉玩味,你不是挺喜欢那裴家小姐么?这婚事若成了,不正合你意?
谁喜欢她了!沈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我那是不得不和她虚与委蛇!
自从猎场那回裴明珠执意要和他比试,他便觉得不太舒坦,再加上她险些让阿姐受伤,他对对方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算了!沈辞神情略显烦躁,阴恻恻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把小爷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池宴惊讶挑了挑眉:是么,做道算术来瞧瞧?
沈辞:
*
登天阙,又到了众学子聚会,畅所欲言的日子。
沈棠宁在对面酒楼挑了个好位置,悠哉悠哉坐下。
和她不同,对面的曲玲珑显得有些紧张,她神情凝重,时不时看向对面,颇为坐立不安。
沈棠宁将注意力分到她身上:事情都办成了么?
曲玲珑用力抿了下唇,用两人可闻的声音道:他出门前喝了杯茶,我把那药下在了茶水里,亲眼看着他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