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得轻松,沈棠宁却仍不放心,雍州岌岌可危,说明那群沙匪肯定不是好对付的。
而且人人都不愿去,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若是轻而易举就能立功,那就是大家都争抢着去了。
她紧绷着小脸没吭声,池宴见不得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捧起她的脸揉捏两下,挤出个笑模样,口吻带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干嘛愁眉苦脸?就这么不相信我?
沈棠宁抓住他的手,漆黑的眼眸直直望着他,指尖紧了紧,肉眼可见的担忧:淮止,你要平安回来。
池宴眼底的柔意快要渗出来,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语气郑重地跟她保证:
我答应你。不仅是我,还有柳疑复,我也会全须全尾将他带回来。
他轻而易举看出她心里潜藏的愧疚不安,以更柔软的方式包容安抚。
她抿紧了唇点头,双臂圈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颈窝蹭了蹭,眼角有点湿润。
她想起什么,支起身子:对了,江清月告诉我一件事
池宴听完来龙去脉,脸色不免凝重:你打算怎么做?
沈棠宁目光蒙上一层阴翳:将计就计。
思量片刻,他握住她的手塞给她一块牌子,郑重交待:仪鸾司里,有几个可以信得过的人,若遇到麻烦,你拿着牌子去寻他们。
入了冬,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枝头的树叶已经掉光,只剩下干枯瘦弱的枝桠嶙峋耸立,等待来年绽出嫩绿新芽。
她望着那一角天空,突然想起柳疑复。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相信,柳疑复也一定能够迎来他的柳暗花明。
第401章 舍不得你
天还没亮。
几乎是池宴一起身,沈棠宁就睁开了眼,幽幽地看着他一副要偷溜的动作。
他轻手轻脚站直身子,抬眼就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神,不由一愣,紧接着挤出一个讪讪的笑:我想晚些时候再叫你的。
昨晚睡前,沈棠宁再三叮嘱他走时务必要叫醒她,她要去送他。
天这么冷,他觉得没这个必要,有这个功夫,不如让她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儿,哪想到刚起来就被发现了。
沈棠宁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也跟着起身穿衣。
池宴的行囊昨夜就已经收拾好,他是去剿匪,也不宜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些简单换洗衣物。
沈棠宁挑挑拣拣,仍觉得不够,许是天气太冷,空中弥漫着一股冷意,她心里也生出惆怅,以及几分浓烈不舍。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她抬眼看向穿戴齐整,正在盥洗的池宴,要出远门,他没有穿那身红色官袍,而是穿了身漆黑劲装,身形笔挺,肩宽腰窄,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他的发高高束成马尾,用发带绑着,只垂了一小束在后颈,烛光朦胧地照在他的侧脸轮廓,将他压低的眼睫拓下淡淡暗影,像起伏的峰峦。
池宴将半湿的帕子按在脸上,霎时清醒了些,有人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他动作一顿将帕子放下,有些怕惊扰她似的,偏头柔声道:
怎么了?
沈棠宁没有说话,将脸贴着他冰冷的布料,眼睫颤了颤,她有许多想说的,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她向来是不怎么会表达感情的。
池宴捏着她的手腕将自己调转个方向,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睫毛低垂着,唇轻轻一抿,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半晌,他笑了声,语气透着调侃:这是舍不得我?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
沈棠宁掀起眼帘望向他,眼眸清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舍不得你。
池宴微愣,以更重的力道将她揽入怀里,低沉地叹息:我也舍不得。
估摸着时辰,她推了推他提醒:别误了时辰。
马车来到城门,黑压压的军队列在城门口已经整装待发,崇德帝只给了池宴几千人,那群沙匪的人数也不会上万。
天色擦亮,是有些深沉的蓝,凛冽的风像裹了层薄薄的霜,令人手脚发僵。
池宴拦着不让沈棠宁下马车,她白皙的脸探出窗,自下而上就这么望着他,不厌其烦地叮嘱:照顾好自己。
不要受伤,我会生气的。
最后一句是。
等你回来。
看着她红唇翕动,池宴心尖滚烫,蓦地低头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很浅,一触即逝,不待她羞恼他已经撤离,沈棠宁抬头望见他策马离开的背影,像一笔落在宣纸上的迢迢墨色。
城门大开,轰隆的马蹄声阵阵,迅速驰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