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住。柔妃的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半点刚小产后的虚弱,本宫让你走了么?
抬眼看向她,沈棠宁没说话,就见对方似有些幸灾乐祸地挑了挑唇:本宫方才已经让人去禀明陛下,留池少夫人在宫里歇一晚。
她神色未变,只淡淡瞥了对方一眼:这算是变相囚禁?
柔妃笑得意味不明:我可是在帮你,可别不识好歹。
帮她?
沈棠宁皱了皱眉,一时又没有什么头绪,恰好她也莫名觉得今日的事不会轻易善了,若是能在宫里留宿,或许是件好事。
臣妇能否让我的侍女回去带个话?
柔妃没有拒绝。
沈棠宁对着雪青吩咐了许多,听得后者忧心忡忡,压低了声:小姐,宫里当真这般危险?不如您随奴婢一起回去?
她拍了拍雪青的肩,神色透着安抚:我只是有备无患,记住我说的话了?
雪青抿紧唇点点头,眉眼有些沉重。
去吧,晚了宫门就要下钥了。
她不敢耽搁,匆匆离了宫。
沈棠宁从前未出嫁时,不是没有在宫里留宿的经验,姨母偶尔也会留她在坤宁宫。
柔妃给她准备的宫殿处处精致,所有物件一应俱全,还贴心准备了换洗衣物,周围伺候的宫人也非常恭敬,全程看不出任何为难她的意思。
这让沈棠宁有些迷惑对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沐浴梳洗后,她仍没什么睡意,支颐坐在窗前出神,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隐约可见夜幕中星星点点几颗寒星,殿内烧着炭,温暖如春,并不冷。
庭院中落雪仍未消融,将窗前的芙蓉花枝压得沉甸甸的,将落未落缀满枝头,倒也别有意境。
也是在这闲暇之际,她想起了池宴,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这样的天,不知路上冷不冷,这样一想,他带的衣物还是太少。
漫无边际想了许多,腕间冰冷的触感让她收敛思绪垂眼望去,血红色的玉镯在烛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高贵神秘。
她不禁想到姨母今日的异常,一颗心始终有些不安。
她那副模样,不同于以往的叙旧,倒像是
交代后事一般。
倏地,她被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惊了一下,手腕不慎磕到了窗沿,顿时印下一道红痕。
顾不上仔细察看,她的一颗心无端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沈棠宁下意识站起了身朝门口走去,推开宫门,守门的宫女不解地望过来:池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她抿了抿唇,连笑都牵强:睡不着,我想一个人走走。
宫女恍然,好心提醒她:那夫人别走太远。
这点规矩沈棠宁还是懂的,入了夜,各个宫门都要落锁,不得在宫里随意走动,她没想走太远,就在院子里转转。
可她冷不丁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非常突兀,顿时脸色有些白: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也一头雾水,前去打听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好像是养心殿出了什么事?
她隐约听到几个字眼,似乎陛下昏迷了?
那股不安愈演愈烈,沈棠宁不再犹豫,夺过宫女手里的宫灯,拎起裙摆跑出宫门。
宫女吓了一跳:夫人不可!
然而沈棠宁跑得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柔妃的主殿,她推开窗听着外头的动静,眼里浮起兴味:
看来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沈棠宁一路跑得很急,直奔坤宁宫的方向,漆黑的发丝如瀑一般披散在肩头,她穿了身雪白的寝衣,仓促间披了件外裳,连披风都没拿。
凛冽刺骨的寒风冻得她瑟瑟颤抖,柔软的绣鞋很快被积雪浸湿,然而她顾不上冷,寒风中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
若是往日,她敢这样在宫里乱闯,定要被当成刺客拿下,可许是养心殿出了事,四处都是奔走的身影,混乱中还有兵戈尖叫声,她的存在也就不那么突兀。
沈棠宁隐隐嗅到危险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不仅是寒冷的雪,似乎还有淡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