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棠宁呵了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
顿了顿,他嗓音很轻地问,你以为福公公的事是偶然吗?
瞳孔一缩,她笔直的目光射向池景玉,明亮炙热的眼眸燃烧着怒火:你究竟想做什么?
池景玉笑得淡定从容,语气真诚无比:我只是想请你回去做客。
两束目光在空气里对峙,沈棠宁抿紧了唇。
她觉得池景玉一定是疯了。
她身上的味道熏得人作呕,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发酵后更是难闻,一向爱洁的池景玉却面不改色,目光贪恋地在她脸上流连而过:
你瘦了许多。
沈棠宁别开脸横眉冷对: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他丝毫不介意她冷淡的态度,语气透着怀念: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的确,当沈棠宁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熟悉的别庄时,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这是前世她的埋骨之地。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厌恶,池景玉却没注意,眼神温柔地望着她:进去看看,你会喜欢的。
沈棠宁嘴角扯了扯,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但现在激怒对方不是明智之举。
她抬脚进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不同于前世的破败,院子被修葺过,里面种满名贵的花草。
之前摇摇欲坠的梁柱也已经焕然一新,每走几步就有莹莹的灯笼照路,曾经那样的漆黑荒芜仿佛是她的错觉。
池景玉一路领着她来到她的住处,房间里处处精致,琉璃为瓦,暖玉作枕,窗前的天青色梅瓶里盛放着一株梅花,一切熟悉又陌生。
她怔了一瞬,扭头看向正观察着她的池景玉,冷冷扯唇:贪了不少吧?
以侯府如今的境况,这么一番修葺下来,不得穷得叮当响?
池景玉:
他没有理会她的嘲讽,温声问她:喜欢吗?
她别过脸去,脸色依旧很冷淡,眉眼恹恹: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宁,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他的视线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心里某块空缺的地方被填满。
沈棠宁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不能接受这个噩耗,每每来到这里,都会幻想着她还在这里,从来不曾离去。
可冰冷无情的现实总是将他拖往深渊,他时常被噩梦惊醒,然后彻夜难眠。
池景玉朝她走近几步,似乎是想抬手摸摸她的脸,不待她警惕地躲开就止住动作,隐忍地看了眼她:我让人准备热水,你先去沐浴。
他大概是真的忍受不了她这身味儿了,能膈应他,沈棠宁其实还挺乐意,但这么做也无异于是在膈应自己,她觉得她都快被腌入味了。
于是她没有拒绝。
池景玉叫了个侍女进来,她抬眸扫了眼,是张全然陌生的面孔,池景玉吩咐她去准备热水,对方小心翼翼点点头退出去,动作透着局促不安。
她是我买来伺候你的丫鬟,有什么需求你都可以跟她说。见她目光还未收回,池景玉这样道。
这院子并非一两日布置而成,看来池景玉早就有这个打算。
沈棠宁悄然掩去眼底的阴霾,平静看他:怎么,尚书大人是打算金屋藏娇?
池景玉眸光深了深:没有别人,只有你。
这副故作深情的姿态着实令人生厌,因此她连笑容都欠奉:或许我该认为这是我的荣幸?
池景玉并不介意她的夹枪带棒,他今日心情很是不错,一向冷淡的面容始终挂着淡淡笑意:不,是我的荣幸。
沈棠宁:
跟疯子没什么好讲的,她选择缄默。
侍女抬水进来,见池景玉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很难控制情绪:你不走,是要我请你出去吗?
他觉得她生气的模样也赏心悦目,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太急,池景玉转身走出了门。
将门拴紧,沈棠宁泡在热水里,紧绷的身体得到片刻的放松,心情依旧不怎么明朗。
侍女动作很轻为她清洗着发,生怕弄疼了她,看样子是个胆小的,她打算从这人嘴里套套消息:
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的人动作一停,良久没有听到答案,沈棠宁扭头望去,侍女红着脸,有些局促地朝她比划。
她怔了怔,瞬间哑然。
这是个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