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猫的寿命是有限的,沈棠宁知道她陪不了池宴很久,但她没想到,池宴会比她先走。
那是一个暖融融的春日。
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好,他躺在摇椅里,因为病重脸色透着苍白,但仍是俊朗的,有种被岁月历练的沉静。
他怀里抱着上了年纪的猫,一人一猫就这么悠闲地躺着,谁也没来打扰。
沈棠宁预感到了什么,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他,她仰起头望他,眼瞳里满是担忧。
池宴垂眼看她,眼里有温柔的笑意:这几日怎么这么黏人?
她舔了舔他的掌心,异常乖顺。
一朵海棠花打着旋落在他身上,池宴垂眸看了眼,忽然道: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上天派到我身边的。
没有猫会这么通人性,也没有猫会格外钟爱海棠花。
沈棠宁慢吞吞叼着那朵海棠放在他手里,又磨磨蹭蹭爬上他的肩,很轻地吻了他一下,动作小心翼翼。
池宴笑了笑,缓缓闭眼:阿宁
他再也没有睁开。
沈棠宁长久地凝视着他,毛绒绒的脑袋抵着他的肩,也闭上了眼。
淮止,不要怕。
死亡不是终点。
我们会在未来里重逢。
第433章 番外middot柳疑复篇
前世?
柳疑复从大理寺出来时,外头落了雪。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整个天地都沦为银装素裹的白,他抬头安静注视着,时间有些久了,连眼睫都覆上一层清寒。
睫毛轻轻抖落掉细碎雪粒,他眼眶迟钝的有些涩然。
耳边蓦地浮现大理寺卿的苦苦相劝:
你这个样子自身都难保,还去管别人做什么!
他从不站队,办事不讲情面,无意间得罪了很多人,三皇子登基后寻了些由头降了他的职,有意冷落他给他颜色看。
下面的人察言观色,也故意排挤孤立他,好似人人都能踩他一脚,他在朝中的境地愈发举步维艰。
按理说,这样的处境下,他本该低调行事,明哲保身,可这样的话,他就不是柳疑复了。
况且,那也不是什么别人。
那是沈棠宁。
沈棠宁的死讯传来时,他在院中站了一夜。
他一直以为,嫁给池景玉她是幸福的,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有一段不幸福的婚姻,甚至为此,搭上了自己的命。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次和沈棠宁见面,是在某家孩子的满月宴上。
那时的谢家已经倾覆,她的模样不能用憔悴来形容,他甚至以为自己瞧见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从前很喜欢笑,无论喜怒,都习惯用笑容来遮掩,但那时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木然地坐着,周遭的热闹似乎完全与她隔绝。
那张名动燕京的脸仍是好看的,却过分苍白纤瘦,好似风吹雨打过的落花,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柳疑复心头攀上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影,有一瞬间他有种莫名的直觉,她会慢慢走向凋零,那是她的宿命。
于是在宴席散后,他状若偶然路过,叫住了她。
池夫人。
沈棠宁抬起眼,她的眼神空洞冷漠,让他止了止声,然后艰难说出二字。
抱歉。
谢家出事时,她曾来求过他,可柳疑复也无力回天。
他能破奇案,却无法左右朝局。
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上头的那位铁了心。
沈棠宁眼底有了一丝波澜,但也只是瞬间,她缓缓道:柳大人不必介怀,您已经尽力了。
她向来是讲道理,极其体面的人,自然不会怪罪于他,可他心里某处角落竟生出钝痛。
他甚至没有立场安慰她,因为两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在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一句:
保重。
她脚步顿了下,嗓音很轻:你也是。
谁能知道呢,那竟是两人此生见的最后一面,那句保重成了诀别。
柳疑复直觉沈棠宁的死不对劲,他想为她沉冤。
提出验尸遭到拒绝,他和池景玉起了争执。
对方脸色冷然:那是我的妻子,池家的当家主母,岂容旁人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