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皇家诡秘,长公主万般设想,终未想过会被使臣摆上台面直言不讳,当即气得拍案而起:「放肆!」
使臣阴翳的双眼凝在长公主身上,吐口即寒冰:「长公主莫不是要违逆皇命?」
长公主支在进退两难之地,上前一步便将女儿推入深渊,后退一步又成举国罪人。
一点星火,即可针锋相对、兵戎相向。
一道清脆年轻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久闻潘国棋艺高超,小女想讨教一番。」
话题被生硬地挑开。
使臣眯着双眼,擒住声音的来源。
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我。
不可谓不怯,但我知道我不能怯。
于是我站起,在使臣满身杀气中,与他遥遥对望。
潘国一向粗鄙,如若说对上长公主至少还留有一丝情面,那么对上我,便是一丝体面也不会留。
他张口便是侮辱:「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长公主那边已问清楚我的身份,借机出声:「她是我朝状元夫人,使臣,还望莫要出言不逊。」
长公主乐得祸水东引。
权贵之流,对于可利用之人,向来都是毫不手软。
而我也是。
既然长公主于我而言,有利用价值。
那我自当付出同等代价,为她排忧解难。
眼下便是一次机会。
我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机会。
第7章
使臣消息再灵通,也拗不过掣肘在他人地盘上。
这个消息,是我花了一片金叶子,让路边的乞儿替我传到使臣耳朵里的。
无论我过去是否畏缩胆小、怯懦自卑,现下我终得站出来。
为我双亲、为我江家上下无数条生命。
使臣终于将全部目光落在我脸上。
更准确来说,是落在我脸上的疤上。
他无声地咧嘴,笑得极其残忍,纵然不发一言,也让在场众人皆心照不宣。
我心中有什么地方坍陷了下去,又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我发现我在笑,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愉快:「敢下一场吗?」
赤裸裸的宣战。
长公主忙不迭让人准备棋局。
使臣无声的笑慢慢变为实体,化成几声阴恻恻的冷笑。
他看了眼长公主,又看了眼我。
在他轻蔑的目光中,赌约即刻立下。
如若我赢了这场,那潘国人便从此次宴会离开。
如若我输了,那便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潘国人不必动手,长公主也不会留我全尸。
迁怒是上位者的特权,他们的情绪似乎须得用下等人的血,方可熄灭。
可我不是下等人。
我与那使臣盘坐于棋面两端。
我捏着有些冰凉的棋子,似乎捏着我江家所有人的命数。
包括我自己。
而长公主纵然翘首以盼,神色却比方才自在得多。
毕竟最多不过再死一个我。
我因貌丑,不喜交际,久居内宅,曾闲来无事翻看潘国棋谱,对潘国人的棋风有一二研究。
但也只是一二。
我突然就想起那日秦羡问我:「你有几成把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