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拜:「烦二皇子忧心。」
周遭婢女早已遣尽,二皇子脸色骤然一沉,话锋一转:「你可知,是谁百般阻挠,欲置你血亲于死地?」
我三拜:「还请二皇子明示。」
「四皇子。」
我如他所愿,露出惊骇的表情。
借刀杀人,被二皇子用得炉火纯青。
倘不是成了二皇子的弃子,江家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现下他倒是推得干干净净,仿佛自己才是那谪仙菩萨。
如若我自小养在闺阁,终其一生只想寻觅个好夫婿,那我该是愚昧无知地信了。
驯化女子的方式有很多种,最斩草除根的那一种便是使她无知,使她不自主。这样,一旦她陷入不值一提的困境,她便会慌得六神无主,随便来上一个人,都会视其为救世主。
但我不是。
我是容貌有损之人,是妄图以才情博尊重之人。
我的手不自禁地抚上脸上的胎记。
所以,这瑕疵也算是因祸得福吗?
原来啊,这世间女子的福气,要来得这般艰难苦涩啊。
第11章
二皇子离开不久,罗知棠便回来了。
她的情绪永远那般外显,昂首跨步,犹如一只胜利的大公鸡。
她飞奔到我与秦羡面前,神采飞扬:「我方才,可厉害了!」
我故意学着她的腔调,反问道:「有多厉害呀?」
「到了官府见到官老爷,那妇人还牙尖嘴利的,我也不甘示弱,摆出了姐姐的架势,才稳住局势,说是明日再审。」
罗知棠觉着没商量出个结果,也没定下我们的罪,便是好消息。
而我和秦羡却互看了一眼,变了变脸色。
罗知棠也察觉到气氛的怪异,语调小了几寸:「姐姐、阿羡,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自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们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妇人方才明明蔫了,怎会在官府里气焰更甚?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妇人识得官老爷这张脸,看到了撑腰的人自然硬气了些。
而一介普通妇人又怎会同官府的人结交呢?
怕这不是小打小闹的欺诈,而本就是这官老爷指使妇人做的局。
秦羡是新贵,自是没有仇家,所以此番必是冲着我来的。
而余下只会有一人想见见我。
我还来不及细想,便有婢女来报,说长公主邀我去泛舟。
我便匆匆跟着那婢女出了门。
骄阳当空,碧波荡漾。
长公主慵懒地靠在船沿,掀起眼皮懒散地扫了我一眼:「本宫的事儿,你可办妥了?」
我眼眸微垂:「小女有一法,就是不知长公主与端宁郡主,愿不愿意配合?」
「说。」
「行一步险棋,让端宁郡主主动同圣上请旨和亲。」
长公主蹙眉看向我:「继续说下去。」
波光粼粼,景色宜人。
但我知道,若我失言,此处美景便会是我的葬身之地。
我叩拜:「端宁郡主的主动,势必会引来潘国使臣的怀疑。届时散布些闲言碎语到他们耳中,就说……」
我故作踌躇,不再言语。
长公主眉心皱得愈发的紧:「说!」
我埋首,声线颤抖道:「就说端宁郡主失仪,腹中有子,才急于和亲……」
一道破碎声自我耳边响起,瓷器的碎片划过我的肌肤,凉意传来,应当是流了血。
长公主的声音犹如地狱的鬼魅一般:「你放肆!竟敢如此毁坏我儿的名声!」
我却骤然抬眼,对上长公主阴鸷的双眼:「名声同性命相比,孰轻孰重,还望长公主思量。」
长公主的神色滞了一瞬,沉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