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就要冲上去拦住人。 直到听到李缮说:“真没鬼!” 窈窈不听,越跑越快:“你让我缓缓……” 新竹和木兰松口气,又搓搓手臂 ,对了个眼神,什么鬼?哪里来的鬼? 到底最后,窈窈重新拿了惊鸿,言明不会嫌弃它,李缮这才罢休。 他本来想教她剑鸣舞,看了看她指头,还是觉得算了,那不实用,他小时候学,也只是好玩。 而看着檀木剑架上的惊鸿,窈窈眉宇舒展,突的反应过来,剑鸣舞也是剑舞。 少年的李缮,曾一身傲骨,说出他的剑舞不是谁都能看的,而如今,他权势加身,睥睨天下,更是没人能逼他跳剑舞。 但在她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突然来的兴致,剑舞的存在,很自然。 而她,也接受了一把带有煞气的剑。 …… 上党,监牢里,一具尸体被卷了草席,被两个李缮身边的亲兵,抬了出去。 李缮本来给了谢翡两个选择,一种自刎,一种把他吊起来,以剑对他割喉,两种都是让他亲眼目睹死亡。 不管哪一种,都是“自尽”。 曾经也有将才之名的男子,死得没有任何声息。 这一日,上党本来下了一场雪,悠悠然的,最后一片雪花,在半空中融化成水珠,“啪嗒”一声落回大地。 黑压压的乌云,被日光拨开一道缝隙,一缕灿金的颜色,投到地面,世间万物温暖了几分。 有一群穿着暖袄的小孩们,从被改成慈幼堂的佛寺里跑出来,领头的小孩大声道:“打雪仗谁要来!” “我!” “我也要!” “不要吵,听我指挥!那你做胡人,我做素袍将军,你,你做谢贼!” “我不要做谢贼,呜呜呜!” “……” …… 继萧西曹死在北方后,谢翡也杳无音讯,令萧太尉明白,他在洛阳争权夺利的时候,北方已成铁桶。 以北方三州李家,和江南三州萧家为首,各州州牧、刺史占山为王,历经一百零三年的大亓王朝,终于以摧枯拉朽之势,迎来末代。 其中,萧家把控了洛阳朝政,小皇帝杀了所有能继承皇位的人后,再无人能置喙,萧太尉已带剑上朝,朝中无人反对。 李望奇怪:“萧太尉是否太急了呢?” 李缮撑着下颌,一目十行批过文书,那都是一些郡守的述职文书。 今年不同于往年,李家父子就算手下能人不少,能替他们处理许多打仗以外的事,文书也比以往密。 还有人专门写一大骈文来祝贺李缮的丰功伟绩,李缮手里的文书就是这一本,他没看完,扔旁边了。 他心里念着西府,百无聊赖地回李望道:“太尉老人家年岁已至,人都是怕老的,我与明道先生谈过,不出半年,太尉要加九锡了。” 范占先点头:“是此礼。” 历朝权臣加九锡,都是为篡朝做准备,大亓高祖依然,萧太尉篡位之心,路人皆知。 若他篡朝,定会以高官厚禄拉拢青州兖州,以对抗北方三州。 听罢李缮和范占先的话,李望惊且庆幸。惊在萧太尉的野心,庆幸李家早已备好,就算多少场硬战,都不必怕。 他们有足够的土地,足够的人力。 他看向儿子李缮,又看看堂上众幕僚,里面十个幕僚,有七个是李缮的人,他们组成了整个北方集团的首脑。 他想,若当初,李家被他领着依附洛阳融入世家,就不会有今日了。 这般想想,虽则他不算老,和锐意进取的李缮比,又何尝不是如李缮所说,老了。 李望捻胡须沉吟,他是老了,但是…… 忽的,他朝地上摔下文书,指着悄悄溜走到一半的李缮,道:“小子哪去!给我滚回来把文书批完!” …… 定元七年翻八年的除夕,大亓的过年,虽不如中秋隆重,但各家各户都燃篝火,守岁,喝屠苏酒。 李府也不例外,上下张灯结彩,倒也不为大宴,小家一聚。 早上,窈窈和卢夫人谢姝吃过饭,为了守岁不犯困,午后,窈窈又睡了小半个时辰,便沐浴换新衣。 家宴设在东府,她与李缮坐在一处,卢夫人和谢姝也在,众人有说有笑,若是世家大族,此二人按规矩,绝无可能除夕夜出宴的。 这一刻,窈窈心里很轻松,李家从未有过这些条条框框。 作为新妇,她收了公婆,还有母亲的馈岁红封,过了子时,旧年新年交汇,便饮了一盏屠苏酒。 她才喝了一半,喉管和胃里一片热辣,热气一下就上脸了,轻轻掩了下唇,浅怔许久。 李缮让人给她换了盏银耳羹。 即使如此,窈窈还是醉昏昏,晕乎乎的,多了几分孩童习气,还在正堂守岁呢,她就低头偷偷拆馈岁红封。 第一封是李望的,普通铜板,窈窈想,可以买个饴糖。 第二封是钱夫人的,她给了金铸的金币,亮闪闪的,看得窈窈眼底也金闪闪的,可以买很多饴糖。 第三封,卢夫人的红封里,压着一张地契,她半年来,用当初带来的金珠子挑了几家铺子,如今铺子上道了,给窈窈和谢姝都分一些。 都是字,窈窈看得更困了,扶着脑袋。 钱夫人贪杯,多喝了好几盏屠苏酒,这酒后劲大,她想起窈窈不会喝酒,赶紧看她,便指着窈窈笑道:“这孩子,都醉成这样了!” 李望咳了声,把她指头收回去。 卢夫人也忍不住笑说:“李侯请先带她回去吧。” …… 窈窈虽然醉了八分,却不闹酒,她乖乖跟在李缮身边,在寒冷的夜色里,她先憋一口气,又张唇吐出来,一声呼哈,玩那飘散在唇边的白雾。 李缮咧嘴笑了,口鼻也一片白雾,窈窈抬手去摸他鼻子,李缮趁机咬了一下。 窈窈赶紧收回手,被咬的手,在李缮袖子上,擦了擦。 回到西府,郑嬷嬷几人也都刚守夜完,打了热水给窈窈擦脸,窈窈抬起面庞,长睫乖乖垂着。 李缮让郑嬷嬷下去,他自己拧了个巾帕,放轻力道往她脸上抹。 他道:“左边转过来。” 窈窈把左脸凑过去。 他道:“右边。” 窈窈晃着脑袋,到右边给他。 不知是酒气,还是热水,熏得她脸颊红扑扑,嘴唇朱红软嫩,乖乖听话的样子,像极了一块甜软的糕点,让人就想啃一口试试滋味。 李缮心念一动,他单膝踩着床上,道:“窈窈,抬头。” 窈窈望着他。 她的眼里带着水雾缱绻,像是山水画里晕染的笔锋,柔软灵动,再一细看,又若金粉入墨,涌动着闪烁的星子。 李缮指着自己的唇:“你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