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推他,狠狠嗔了他一眼。 宋知凌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从她的身上起来,顺带将她也拉了起来: “抱、抱歉……” 姜稚月头发和衣襟都在方才跟他打闹的时候弄乱了。 两人离得很近,她正坐在床边一面埋首整理衣裙,一面凶巴巴地念叨他,视线无意间一瞥,剩下的话乍然憋在了嘴里噤了声。 片刻后,才似回过神来一般,猛地站了起来,磕绊道: “大、大伯……” 大开的门扉外是一院子草木葳蕤的春景,男人在门边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良久,他低低“嗯”了一声,将一个青瓷罐子放在门边的矮几上,淡淡撂下一句“记得上药”。 不等屋中人反应,转身又离开了。 轮椅咕噜噜的声音闷闷地传进了屋中。 姜稚月盯着那个瓷罐,藏在袖中的手心缓缓攥了起来。 此刻宋知凌也反应了过来,他朝院中人的背影上看了一眼,走过来攥住姜稚月的手腕,恼道: “你不准用他给的药!” 姜稚月骤然回神,闻言扯了扯唇角: “本来就没多严重,根本不需要上药,是你们在小题大做!” 她被宋知凌盯得不自在,摆了摆手,心烦意乱道: “你别看我,谁的我都不会用!你帮我叫韩云过来。” 第28章 濒临失控 闹了白日里那一场后,宋知凌明显感觉到姜稚月心情不好。 到了晚间,两人用过膳后,他也没敢多惹她,安静看了会儿书,等姜稚月洗漱完合衣躺上床后,自己才跟着輕手輕腳躺进床榻外侧。 姜稚月其实早就已经不生他的气了,犹豫着想跟他说说话。 但一想到两人如今是夫妻关系,又躺在一张床上,想了想,那点说话的勇气又瞬间偃旗息鼓了。 花神祭的日子,恰好在姜稚月成婚后的第四日。 她在第三日晚间回了皇宫。 翌日一大早,姜稚月跟着皇帝和太子的仪仗,浩浩荡荡一道出宫往城南郊区去。 因着去年干旱了三年的肃州突降甘霖,衢州莫名堵塞了十年的河道又莫名通了水,淮山上一举发现了十三座稀有矿产。 举国上下都将此一桩桩事视作天降祥瑞,是以今年的花神祭典颇为引人关注。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隨行在侧,就连宋硯辭和宋知凌也在隨行队伍中。 姜稚月今日从天不亮就起来梳妆,又被礼部的人折腾着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礼服,戴上厚重的头冠,此刻馬車摇摇晃晃,她虽还勉强撑着正襟危坐,但眼皮已经忍不住开始频频打架。 锦葵捧着一大束鲜花,回头看了她一眼,出声提醒: “公主……” 锦葵的声音不大,姜稚月还是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来。 正缓过神,忽听得外面街道上一阵吵嚷声。 姜稚月打到一半的哈欠突然顿住,瞬间睡意全无,抻着耳朵仔细听去。 听起来那些人似乎是在京兆府门前申冤。 其中一男子的声音哭嚷道: “早年曾有术士断言我兄长命里带煞!先头我还不信,但去年他克得父亲重病在床,前两日又被我发现他毒害了母亲!此等克父弑母之人!乡亲们说,该如何处置!”网?阯?f?a?B?u?页?i????μ???ě?n?????????5?.?????? 旁边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道: “自然是街市当街凌迟!” “还要游街示众!” “对!没想到这人是个人面兽心!能做出克父弑母之事!其心当诛!” “就是!平日里看起来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此等黑心肠的!” “连自己母亲都下得去手,禽兽都不如!定要将他碎尸……” 那人的话没说完就没了声,想来是被府尹带人清理了。 在御驾 经过,尤其是花神祭这般重要的日子发生这种事,实乃重大失误。 京中大小隨行官员一个个都变了臉色。 姜稚月也悄悄掀起車帘,往前面自己父皇和哥哥的馬車看了一眼,却见那两辆馬车并未有什么反应。 她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朝后面宋硯辭的马车看去。 她与他的马车前后相隔了半条街,中间人影憧憧,即便努力朝后看去,也只能看见一个侧边。 那楠木马车行驶平稳,檐角的黄铜色车铃有节奏的輕輕晃动,同队伍中的任何一辆马车没什么分别。 一切安静得就好似一枚投入湖中的碎石,连波澜都没来得及漾起,就消失无痕。 姜稚月神情复杂地收回目光,低头默默绞了绞腰间的穗子,脑中方才听到的那句“克父弑母”怎么都挥之不去。 宋硯辭也听到了那声音。 窗格交错,从纱窗透进来的幽暗日光铺在男人削薄的眼皮上。 他阖起的眼帘極其微小地动了下,若非眼睫投下的浓密阴影跟着颤动,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情绪的起伏。 他就似一尊好看的润玉佛雕一般,俊美的面容下情绪平静。 良久,男人缓缓睁开眼,修长如玉的食指微曲,轻挑开窗帘一角朝外看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硯辭神情厌倦地收回目光,紧绷的唇角勾起,胸腔中闷闷溢出一声似自嘲似颓唐的嗤笑。 队伍很快便到了郊外祭坛。 祭祀的仪程繁复冗长,皇帝带着皇室众人祭奠先祖、上香祈福,随后上至皇帝下至三品官员三跪九叩,进俎,读祝文,行初、亚献礼,饮福受胙等。 一套仪程下来,已经到了戌时初。 众人才算完成了祭拜。 而最后的行终献礼,则是由姜稚月担任的“花神”来完成。 乌金西坠,整个祭坛上橙色碎金铺陈,各色盛放繁花似锦,烛火熠熠。 如火的霞光被幽蓝色雲霭一点点吞没,周遭一片静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个华服少女身上。 姜稚月一身浅橙色华服,头戴黄色花环,肩披孔雀羽毛织就的五彩繁花雲肩,外罩浅白色的雲锦纱衣,赤足踏在铺满花瓣的祭台上。 雪白的足腕上带着一条编织着银铃的红绳,圆润的腳趾涂着淡色如贝壳的珠粉。 悠扬的笛音缓缓流泻。 姜稚月足尖点地,轻舒长袖,纤细的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娇躯随之旋转,飞扬的发丝仿若墨色的锦缎,在一片花海中翩跹起舞。 少女粉玉的面颊上一点朱唇,如烟般的水眸流眄生辉,蹁跹间隐现若雪的肤色,坠于裙摆和脚腕的银铃,在小姑娘顾盼回转间空灵清脆地弥漫开来。 黑夜逐渐笼罩而来,四周的烛火愈发耀眼。 姜稚月在似锦的繁花和盈盈烛火下,仿若月下仙子,整个人闪动着艳丽灼眼的色彩。 却又如隔雾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