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再怎么样,那也是殿下的娘亲,殿下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姜稚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那日,芸夫人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全无道理。 她若在这里一日,和宋砚辞纠缠不清一日,对她、对宋砚辞,甚至对死去的宋知凌来说,都是不公。 而其实打从除夕夜开始,她也一直都未见过宋砚辞了。 即便是她生完孩子后,除了在产房里听他安排将孩子抱给那位乳娘养之后,也就没见过他的影子。 不管姜稚月愿不愿意承认,她都能感觉到,宋砚辞似乎在有意躲着她。 姜稚月微微抬头,瞧了镜中的自己一眼,肩膀一松,深深呼出一口气。 “公主莫要叹气了,常乐说殿下怕您坐月子闷着,为您请来了戏班子,申时的时候,请您移步正厅呢。” 姜稚月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及至快到申时的时候,锦葵正打算为姜稚月梳洗换衣,寝殿外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面容昳丽,一身红衣张扬,还不及殿中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風風火火地闖进了殿中。 锦葵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双臂护在姜稚月面前,大喝一声: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临安宫!” 锦葵的话刚说完,临安宫的几个侍卫太监立刻冲了进来,将那女子团团围住。 那女子往四周看了一眼,神色中不见丝毫慌乱,反倒回头越过锦葵,用视线打量上姜稚月,神色鄙夷: “你就是太子殿下那位‘弟媳’?” 她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挑衅。 锦葵气不过,刚要说话,姜稚月将她拦了下来。 “我是,你是哪位?” 姜稚月上前一步,也学着她的模样,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那姑娘对于她这样打量她十分不爽,紧紧蹙起眉头,趾高气昂道: “我是安国公的嫡孙女馮叶华,我祖父是拥护太子殿下坐上储君之位的头等功臣,太子殿下能坐上如今的位置,我安国公一家功不可没。” 姜稚月听她这般自报家门,心中忍不住觉得好笑。 即便她从前再单纯,但长期浸润在宫中,听太子哥哥耳濡目染,也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 这个安国公家的嫡孙女馮叶华,居然敢这般在宫中大放厥词。w?a?n?g?址?发?B?u?页?ì?f?μ?ω???n?②????②????.?c?ò?? 姜稚月从前也是千娇百宠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她听馮叶华说完,只漫不经心地掀了眼皮上下扫了一眼,转身就往旁边的妆台前走去。 “锦葵,待会儿还要听戏,还不快给我梳妆。” “你!” 馮叶华气急败坏地追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气道: “你怎就这般不知羞耻?!你是太子殿下的弟媳,孩子都生了的人,如今却住在他的寝殿中!亏你还是姜国的公主,竟是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 姜稚月盯着她抓自己的手,语气冷了下来: “我姜国如何,我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品评,我劝你最好松开!” 许是姜稚月的语气和气势令冯叶华没想到,她愣了一下,竟就真的松开了她的手臂。 锦葵急忙过来拉过姜稚月一看,不禁“呀”了一声,心疼地轻抚上她手腕上的红痕: “都红了!” 她气得不行,叉腰回头看向冯叶华: “冯姑娘!我们家公主跟你无冤无仇,你今日跑到人寝殿里蹬鼻子上脸,也不知道你安国公府是怎么教的你?!亏你还是安国公府的嫡孙女,连这些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我再不懂,也比有些人强!勾引自己的大伯,不知羞耻!”冯叶华反唇相讥,“宫中早就有风言风语,说太子殿下与自己的弟媳纠缠不清。” 她看了姜稚月一眼,下巴微仰,眼底的鄙夷和不甘呼之欲出: “你可知太子殿下他明明差一步就能登基了,却为何迟迟不肯称帝?!就是因为你这个人的影响,他如今迫 不得已只能暂缓登基一事?!” 姜稚月回过头没看她,眼睫却轻微闪烁,手里的簪子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烙印。 这些话,同之前芸夫人与她说的如出一辙。 其实她隐约能够明白宋砚辞如今的处境。 大皇子虽然已经被解决了,但鄞王还在,皇室宗亲中大大小小的亲王也在。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能够拥立宋砚辞登基,便能够再扶持另一个傀儡皇帝。 如今尚且还选择追随宋砚辞,不过是因他积威已久,且根基较牢。 但倘若他一直不娶妻,而跟自己的弟媳闹出风言风语—— 轻则群臣可以拿流言说事逼他让贤,重则,世家大族若是都瞧不见自家女儿登上后位的希望,极有可能联合起兵,另立新帝。 “我祖父乃群臣之首,你可知当初与太子殿下合作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已经承诺会给我冯家一个后位,你……” “我会离开。” 姜稚月突然的话令冯叶华一愣。 她不确定道: “什、什么?” 姜稚月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冯叶华身边,第一次不加掩饰地与她对视。 须臾,倒是冯叶华心虚地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姜稚月提了提唇角,语气淡淡的: “我是说,我会离开,宋国,本不就是我的故土。” 冯叶华来找姜稚月闹完的第二日,宋砚辞人就出现了。 彼时姜稚月正在收拾自己的首饰。 宋砚辞站在门口,目光追着她的动作看了会儿。 “昨日,她来找你了?” 他已经近四个月未踏足过临安殿,如今甫一出现,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冯叶华。 姜稚月听着那个熟稔的“她”字,动作一顿,淡淡“嗯”了一声,“来过。” 第60章 “封妃”二字,仿若一道…… 宋硯辭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臂,逼她看向自己: “她的那些话,你莫要当真,你……” “殿下。” 姜稚月无奈,拂开他的手: “我当不当真又有何区别,终归你是答应要送我回姜国的不是吗?” 宋硯辭察觉出她语气里的冷意,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他用手按压了一下额角,语气里突然多了分疲倦。 “阿月,送你回去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可好?既宣现在还小,离不开娘亲……” “可他再大点呢?你是否又会说他正在学走路、学说话、学认字,离不开娘亲?” 姜稚月躲开他来拉她的手,转头冷淡道: “殿下回吧,我倦了要歇息。” 明亮的日光透过乳白色纱窗透进殿中,四下如笼了一层碎金色的輕纱,博山炉中青烟袅袅,在金色的空气中晃荡出细小的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