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年都会在师弟的软磨硬泡下吃一口,老式裱花蛋糕的奶油很甜腻,他其实不爱吃,但总归也是尝过蛋糕的味道了,每一年生日都还算圆满。
宁洵感动的不行,盯着蛋糕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梁嘉木,认真地感慨:“梁嘉木,你怎么这么好啊。”
以前杨岚还在的时候,宁洵每回考完试,不管考没考好,杨岚都会奖励他一块蛋糕。后来她车祸去世,宁洵就没再吃过蛋糕了。
倒不是故意不吃,只是没人给他买,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宁洵把蛋糕提到梁嘉木眼前,笑着说:“太大了,咱俩一起吃。”
于是两人在北方寒冷的十一月,顶着夜风,坐在商业街的长椅上,各自吃了一大块奶油蛋糕。
最后,宁洵撑得不行,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发呆。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又缓缓开口,说话时声音有点发闷:“梁嘉木,好久没人给我买蛋糕吃了。”
梁嘉木闻言一怔,收拾纸盘和叉子的动作僵硬了片刻。
紧接着,他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宁洵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没想到梁嘉木会这样问,但他还是回答了:“十二月十九号。”
“你呢?”
梁嘉木说:“一月十五。”
宁洵有点诧异:“比我大一岁多呢,你上学是不是晚了一年?”
“对。”
他本该上小学那年,他爸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人找到家里,抗不住压力,喝农药自杀了,之后就是他舅舅逼着他妈改嫁。一夜之间,家里只剩下梁嘉木和爷爷相依为命。
那段时间,他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耽误了九月份入学,无奈只能等到第二年。
但这些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梁嘉木自己都记不太清,更没和宁洵提起过。
宁洵把嘴里叼着的叉子拿下来,说:“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给你买蛋糕,到时候咱俩不在马路边儿吃,得找个环境好的餐厅,最好是西餐厅——哎,这附近就有一家,我以前老去,他们家味道不错……”
他一边说着,似乎真的计划起来了。
梁嘉木笑了一声,沉沉的嗓音在黑夜里响起,明明就在宁洵耳边,可传进耳朵里,似乎又格外悠远朦胧,“我生日早着呢。”
“那也没事儿,”他伸手,把胳膊搭在梁嘉木肩上,“不过生日也能吃蛋糕,有时间咱俩去我以前常吃的一家蛋糕店,哎就下周末怎么样?那时候银杏大道的景儿也最好看。”
或许是心情好,今天宁洵的话比往常还要多,拉着梁嘉木聊了好半晌,从蛋糕扯到北京夜景,最后还问梁嘉木有没有看过升旗仪式。
梁嘉木说没有。
宁洵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说实话,在北京住这么多年我也没看过呢,我真起不来,”他又是大手一挥,决定道,“等明年夏天吧,咱俩晚上就去,在那守一夜。”
这人挺有当领导的天赋,三言两语,就一杆子把他俩的行程支到了明年。
梁嘉木的未来规划里,向来只有去哪读书,去哪工作,雕几块木头,赚多少钱这类,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吃喝玩乐的计划说的如此详细。
这人自己说完了,还要转头征求他的意见:“梁嘉木,你觉得怎么样?”
梁嘉木抬起头,看着天空。
月有盈缺,变幻无常,他不知道未来的一年会发生什么,但当下,此时此刻,他仍然是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听起来很有意思。”
吃完了蛋糕,两人又吹着冷风聊了一会儿,梁嘉木就说要走。宁洵知道,他要坐地铁回去,太晚就赶不上了。
“我打车送你吧,毕竟是我喊你出来吃饭的,”宁洵笑了一声,“让你坐地铁回去,我于心有愧啊。”
梁嘉木却摇头,简洁明了的拒绝了他:“不用,就一站。”
宁洵没有再强求,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梁嘉木身后走了一段路,直到跟着他走到地铁站门口才停下。
梁嘉木回头看了宁洵一眼,说:“回去吧。”
宁洵右手提着吃剩的蛋糕,便朝他挥了挥左手,“拜拜。”
人大地铁站的楼梯很长,也很黑,宁洵站在地面上,看着梁嘉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下去,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他才回过头去打车。
因为前一天答应了程泽铭和方楠一起吃饭,第二天下了课,宁洵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校门口。
程泽铭的风骚豪华超跑果然已经停在了马路对面,宁洵穿过天桥,直奔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