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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熹眼下已经没脾气了,平平淡淡的口吻回应着,只想快点应付完这桩差事。
这个相亲局,他母亲很重视。舅妈介绍的姑娘,她好姐妹的女儿,说是温婉清丽,美硕回来,签了s大的讲师,两家背景也相当,总之,姑娘的条件很符合母亲对二儿媳的期望。
鉴于陈熹从前对于相亲种种敷衍推脱的前科,陈母恨不能亲自在他旁边督察监工,是以电话一个连着一个,细数注意事项:主动点,别冷场让女孩尴尬,吃过饭问问人家需不需要你送送……
陈熹平静之下的挣扎,也预防母亲事后问责,“我保证基础社交礼仪,但提前跟你说清楚,人我送不了,我一没开车出来,二,我今天门诊,下午的号排满,不能迟到。”
“公立三甲还能不给午休时间呀,就怕你找借口,才给你约工作日中午,你别敷衍我啊。人家女孩迁就你,选了离你们医院近的地方……”
陈母还要激情输出,陈熹赶紧喊停,“妈,先让我找到地方,行吗?”
就这样一路,许娇娥和“优越”先生同时找到了这间近期很出圈的餐厅。
再一次巧合的,两人都预定的同一区靠窗位置。
隔着组桌椅,许娇娥正面看清了他的脸,五官优越。
陈熹翻好打散的衬衫袖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起身时,正汇上许娇娥的目光,轻悄的几秒,陈熹转身朝外走去,许娇娥暗忖,同姆妈事无巨细地汇报,也仅止于优越的皮囊了。
总归,事不关己。
点单选择困难症的人转而去苦恼餐单。
手里ipad划来划去三遍了,勉强选定了套餐,三道式set menu。抬眼间,她的学生佩佩水灵灵地冒出来了。
“joie,”小姑娘再一点激动地凑到她耳边,“这里有帅哥诶!”
许娇娥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优越”先生和一身粉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士朝她们这边走来。
“不用回学校也别放马撒欢,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检查你的作业了,快点单。”
这时候念紧箍咒似乎有点败兴,然而责任使然。
小姑娘在国际学校读书,已经提交了申校资料,最近不太去学校,跟她上课是一心想把雅思分数再刷高一些。
许娇娥把菜单推过去,笑亦感叹,今天第二遭遇到青春的样子,小女生这样直白的激动。
佩佩无所谓地吐一下舌头,“那个是不是他女朋友啊,好可惜。”
许娇娥扶额,没有搭话。
她们下单完成,小姑娘到底没忍住好奇,回头望人家,再发现新大陆一般,转头悄声告诉许娇娥,“好像是相亲,帅哥单身哦。”
“don’t be so nosy(别太八卦)。”许娇娥无奈,小声提醒她。
小姑娘仍旧兴奋,“可是,这张脸就很顶啊,我刚才和他一起进来,他腿好长,你说他有185吗?”
许娇娥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有没有185不清楚,但很遗憾,他应该是妈宝男。小姑娘,看人不要只看脸,顺便提醒你,你离下次考试8分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压轴的信息完全不听,佩佩只读取自己想要的。犹如偶像塌房般地信息,更惊得她一下没压住音量。
“他是妈宝男!你怎么知道呀!”
小姑娘满脸的不信和惋惜,还摒不住回头偷瞄人家。
what happtened!许娇娥当即想原地遁隐。
工作日的中午,餐厅的客人未满,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足够盖过浅浅的餐厅氛围音乐。
许娇娥不知道此时的“优越”先生是什么反应,反正自己是大气不敢喘,垂眸低头的鸵鸟状。
人生第一次,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贴脸开大,可现在突然离场更惹眼。
许娇娥最后的倔强,强装镇定,“从现在开始,给我保持安静,吃完赶紧走。”
“sorry……”
“zip it(别说话)。”
这下,小姑娘也老实了。
师生两人面红耳赤,如坐针毡,一顿饭埋头苦干。熬到许娇娥结完账,她一点不敢斜视,假淡定地火速逃离。
“我们好勇,坚持吃完饭。”明晃晃的日头下,没心没肺的佩佩哈哈笑起来。
许娇娥只觉得囫囵吞下去的那些食物顶在她的胸口,“我真的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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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自我修复的防御机制下,社死抓马事件的阴影早也散去。
这晚,回家卸妆摘隐形眼镜时,许娇娥发现,好些天了,左眼内眼角泪孔处的那颗凸起的小白点还在。
没有明显异物感,不像麦粒肿,不痛不痒,甚至不起眼。
许娇娥疑惑,试探地用卸妆棉棒擦了擦,擦不掉,倒是把眼角蹭红了。这个小小的不明物超出了她的常识范围,心里多少一点膈应,好像白t恤沾到油点子的感觉。
许娇娥不放心,当即点开手机,找s大一附院的小程序,定好闹钟,她要守着放号时间抢个隔日的专家号。
因为秦朝颜每每朝她啰嗦的市侩生活经,社会再怎么发展变化,任你层出不穷的花头噱头,底层规则逻辑在那里,价格和价值大概率是成正比的。
衍生到看病寻医也一样,挂号费高的总有些真本领,他高出的价格,都是成千上万病人身上攒来的经验值。
就诊当天,许娇娥简单的白t黑色褶皱阔腿裤,保守也轻便地早早出发,没想到医院已经没有车位,只好在隔一条街区的马路边,找了个她最不高兴的路边停车位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