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远也心中乱动,另有冒出许多打算来。
暗想:或许我当先同那赵姑娘说一说,未必不能讲通道理,叫她跟我回府——若她害怕,也不必回许宅,去我那府上暂住,如此,姨母也放心,她也不怕,我做个居中保人,岂不是好?
将来或许还能再结一回善缘。
于是主意拿定,他一出得府,便分派人手去镖局点镖师,自家却不跟上,而是回自己宅子,另叫了七八人,竟是带着这一行并那亲信径直往平安镖号去了。
此处有人带路,又是快马而行,不多时就到了平安镖号门口。
那亲信当先进去问话,只对方听得要找早上来的“赵姑娘”,却是十分警惕,道:“我们镖局里没有什么赵姑娘,你莫不是找错地方了?”
亲信登时急了,道:“你早间便在此处守门,我还正脸见了两回,院子里马厩闹事,你还过来搭手——怎的竟在此装瞎!”
那门房不耐烦道:“都说了里头并无什么姑娘,不光姓赵的没有,姓钱的,姓孙的也没有!只有姓镖的大爷!你哪里来的,若不托镖,那便不要在此挡门堵路,妨碍旁人生意!”
亲信不肯答应,连忙伸头去看,又指着院中马厩道:“那马槽上还有我磕出来的缺口!你装什么傻!”
又道:“在不在的,你说了不算,我去看了才晓得!”
语毕,就要往里挤。
门房把脸一翻,又将他往外一推,道:“你做什么,想要擅闯私宅么?!”
又回头叫道:“兄弟们,有人要闯咱们镖局!”
一时呼啦啦数人不知自哪里角落冒了出来,或持棍,或拿木枪,甚至还有搬了地上石砖的,个个膘肥体壮,眼睛直瞪,看上去有些骇人。
而自傅淮远身后,他那府中点来的人见势不对,也纷纷冲得上前。
一时两边对峙,形势十分难看,眼见就要打起来。
就当此时,却听得里头一人出来道:“一大早的,吵吵嚷嚷,这是在做什么?”
平安镖里头顿时人人喊“明镖头”,又有人同他说了今日事,最后道:“自说是李氏镖局来的,硬说有个赵姑娘在我们镖局里头,要进去搜……”
且不说此处,几条街外,州府衙门在的街道后的一条小巷里,却是一般聚了许多人,正个个狐疑。
其中一人不敢置信问道:“什么叫没有这个人?”
来人苦着脸道:“当真没有所谓‘李训’,收押册上昨夜今日,共新登了十八人,虽有人姓李,却是个五十岁老头,其余人看那身高长相,也无一个同李二当家相符……”
那人说完,忍不住去看一旁赵明枝,问道:“赵姑娘,你亲眼得见,李二当家的收了监?”
第68章 黄黑
赵明枝眉头微蹙,道:“我不曾得见他被收押入监,但亲眼看他在许宅院中让府衙差役带走,手有镣铐,又叫公人引手而行……”
这样场面,无人敢说那李训不是被捉拿了。
但人已被拿走,却不在牢中,能到哪一处?
有人忽然问道:“会不会赵姑娘早上见的,其实不是均州州衙的差官?”
众人一愣,都去看他。
那人道:“均州辖下许多县镇,身着公服的,未必都是州衙的人,也可能下头县镇公衙所派。”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解释道:“当初咱们均州城中各家镖局连着跑了多少年,都不能从州衙里拿到通行令,最后还是李二当家的出面跑通了——这样要紧事都能说上话,我不信他在衙门中没有耳目,莫说没有的事,即便当真勾结盗匪,竟无人送信么?怎会由他真被捉了?”
“倒有可能下头县镇不知深浅,莽撞来抓人。”
一旁便有人奇道:“通行令?不是都说是他们老当家去说的么?”
那人回道:“这你也信?我问你,你也在均州城里跑了小二十年镖了,听过李氏镖局的镖兄镖弟提那许大当家的几回?”
“呃……”
“那镖局都姓‘李’了,人人也都认那李二当家的,许老当家的活着时都只三年五载回来均州一次,即便回来也不见去镖局里头转悠,全是李二当家的打点上下……”
“李二当家的虽说这几年来得少,声望是一点没减,依我看,即便先前关系是许老当家的打下,眼下也早接到李二当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