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
范若若愁眉苦脸道:“不应,这箱子不是永远别想打开了?哥……你不会是……担心自己赢不了吧……也是,庄墨韩可是北齐文坛大豪。”
“若若,哥不是担心赢不了庄墨韩,论批注做解,哥可能不如他,若是诗词文章,这个世界上没人是哥的对手,我只是不想拿你的幸福来冒险。”
如果楚平生不耍心机,就直接跟范若若打赌,他心里一定会打鼓,会小心,怀疑西胡蛮子是不是深藏不露,结果对方拿出的方案竟是借助北齐文坛大豪庄墨韩向他发难,这就符合一个聪明人的逻辑和思路了。
只可惜啊,西胡人并不知道,他脑海里的唐诗宋词,随便拿出一首来都能惊艳世人。
范若若十分感动,紧握小手说道:“哥,既然你有十足把握,那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拿回钥匙?只要能赢,就不算拿我的幸福冒险。”
范闲态度坚决:“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那……如果不跟他打赌,钥匙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带去西胡吗?”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另想办法的。”
他能想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放在以前,他可以让五竹暴力抢夺,还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因为那本就是他娘的东西,然而上次激战过后,暴力抢夺这个办法是不行了。
楚平生身边有西胡大宗师白风保护,白风的实力不在五竹之下,而且他的五竹叔也不知道怎么了,如今一回忆起上次的战斗就会陷入混乱,状态差到连他的话也听不进去。
在情况没有好转的条件下,他可不想五竹再与白风交手。
范若若重重地哼了一声:“皇后也是,竟然把你娘的遗产交给一个西胡蛮子,她这是卖国,我让爹去跟陛下说。”
“若若!”范闲叫住她:“你也说了,皇后已经把钥匙当做婉儿的嫁妆给了楚平生,木已成舟,这事儿陛下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而且我怀疑皇后是故意为之。”
“什么意思?”
“她想看我跟楚平生因为娘的遗产斗个你死我活。”
范闲起身看了一眼夜空:“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房休息了,钥匙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
“哦,那我走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好。”
范若若朝前走了几步,回头打量一眼天井下那道背影,很心疼。
她当然能够看出范闲没有破局之道,刚才的话都是为了安慰她。
楚平生先把他的鸡腿儿姑娘抢走,如今又拿到叶轻眉遗物箱的钥匙,毫无疑问,这对她的哥哥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范若若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暗下决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帮哥哥的忙。
……
当朝西胡外使,金紫光禄大夫,校检礼部侍郎,太子太师楚平生入宫拜见诸位娘娘,因淑贵妃的一句他不如范闲勃然大怒,将气撒在女官红茱身上,掌掴怒斥,尽显野蛮。
前后不过一天时间,便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京都城的名媛们无不义愤填膺,讲他蛮横,骂他粗鄙,范闲才华横溢,誉满朝野是不争的事实,贵妃娘娘说得不对吗?他堂堂太子太师,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竟为此事在后宫撒野,实在是丢人。
其实不只名媛们是这种想法,澹泊书局的顾客们都是差不多的心思,毕竟小范大人可是他们的偶像,一本红楼赢得无数美誉,楚平生算个啥,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勾栏听曲的烂人,拿什么和小范大人比?他也配?!
朝堂外群情激奋,舆论如潮,朝堂内很平静,因为官员们都被白风杀怕了,郡主和驸马爷说杀就杀,还是灭门这种烈性手段,除非活腻了,不然没人会做出头鸟。
两天后。
月如钩,水如银,一湾花船灯照影,流晶河畔浪荡子,多少春闺梦里人。
楚平生在两位姑娘的搀扶下离船登岸。
“楚大人,你确定自己能走吗?要不……青裳送你回礼宾院吧?”
穿着通透纱裙,露出半抹酥胸的女伶面带忧色,害怕他和月前那个吃多花酒独自回家,一脚踩空跌入流晶河中淹死的福公子一样,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没事,你回吧,外面冷,你若感染风寒,明日谁与我唱念奴娇,谁陪我饮葡萄酒。”
“那……楚大人一定千般小心,莫要靠河行走。”
“知道了,知道了。”
楚平生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回船,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北方走去,牛栏街上行人稀,红灯映着背影,时长时短。
哒哒哒……咚……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哒哒哒……咚……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不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提醒和敲锣声。
牛栏街走过一半,楚平生忽然停住脚步,就近倚着挂灯笼的立柱说道:“河边蚊虫多,在外面等了半宿,没少遭罪吧?”
话落未久,后方巷口走出两个女人,一个贴身素裙配黄色披肩,一个红衣似火手持长剑,俱冷冷地看着他。
“范若若?叶灵儿?怎么,你们也想效仿四顾剑的徒孙刺杀范闲,再造一场牛栏街刺杀案?”
叶灵儿恨声说道:“杀你……我怕脏了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