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年也笑了起来,他拽着边亦的袖口:“师弟,要不要在京城多呆两天看看新皇?”
边亦看向知顷:“你觉得呢?”
知顷道:“我比起新皇,有更在意的东西。”
“是什么?”
众人跟在知顷身后,却见兜兜转转回到了花满楼,只不过再次敲开门的时候,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知顷看见落在桌角的信,下面写着留给长乐。
【江湖路远,有缘再会。】
落款:长缨。
知顷想起梦里扶着长乐上花轿的长缨,还有在后面忙碌着的熟悉姑娘们,只是觉得都很好,大家都有更好的生活了,很好。
新皇登基很快就办好了,正如长乐所说,当朝除了她,已经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
皇位的变化并没有影响百姓们的生活,很快京城里就又和寻常没差别。
时为年白鹤峰有事儿,看完新皇登基就匆匆回万剑宗了。
知顷和边亦则在这边十分奢侈的拿着长乐的银子,吃遍了京城的饭馆酒楼。在茶馆还看见了那天的报童,她正在和茶馆老板学习泡茶,生活显然比当时战乱街头卖报来的好。
这次是她出钱请了师徒二人听说书。
庚长厦和长乐的故事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新皇上任,他们这些谋生的人也不敢把话说到皇帝头上,话题只得变成别的地方。
这次来到了修真界。
“列位!今儿这出戏文可透着蹊跷!且说那万剑宗山门前—— ”
知顷本来还在百无聊赖的啃蝴蝶酥,听见万剑宗三个字连忙竖起耳朵来,从一边摸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就见赵说书把扇子在脸边扇了扇:“但见黑云压山山欲摧,紫电劈空空裂帛!轰隆一声乾坤动,千钧玄石破九霄!”
“您猜怎的?正正砸在山门牌匾下,震得七十二峰齐齐晃!”
知顷“噗——”的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尽数喷了个干净。
但是没人在意他,因为在不远处的边亦也被这句话激得咳了起来。
先不说知顷那时候从天上掉下来是不是什么“玄石”,就光说万剑宗有七十二峰就已经够好笑的了。
知顷心中揶揄着,万剑宗已经穷的揭不开锅,满打满算加上杂物峰,也才不到十座峰,在民间竟然能传成七十二峰,实在是……
“实在是荒谬。”那边边亦无语至极,甚至咳着咳着笑了。
赵说书没听见这边,他压低声音继续道:“各路人马如过江之鲫,御剑的御剑,驾云的驾云,都道是天降异宝现世——”
“却见那碎石簌簌落,烟尘滚滚开,里头竟爬出个灰头土脸的少年郎!”
知顷这次是真绷不住了,他不由得问道:“师尊,我那时候真的是灰头土脸吗?”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要潇洒帅气的从石堆里走出去的。
虽然后来是摔得很惨吧。
边亦看了他一眼,补充了个事实:“我见你的时候,你还趴在地上。”
知顷:“………………哦。”
“众修士掐诀的手势还悬在半空呢,倒叫这光景惊道‘就这……’”赵说书把扇子收起来,点了点空气。
此言一出,周围看客皆是笑了起来。
知顷只觉得那扇子点在自己脸上,他面色难免带了点难看,此情此景很难不回想起那天掉在万剑宗门口。
摔得很惨,周围人笑得声音很大,就像今天听故事的人一样。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被边亦捡回去了。
“列位且慢笑!”赵说书拿扇子敲了敲桌面,周围这才安静下来,“蹊跷处岂在顽石?真正惊破天的,是那冷面阎罗边亦真人——”
知顷忍不住瞥了边亦一眼,阎罗吗,倒是也算不上。
他摸起茶杯想着,非要说的话,反而是像一个很正直诚恳,带着点孩子气,天赋异禀的人罢了。
那边声音突然扬了起来:“这位千年来拒了八百门派联姻,冻僵过九洲美人的铁树老祖,竟弯腰扶起了石堆里的小乞儿!”
知顷又一次把茶水喷出来了。
槽点太多了。
一方面夸大其词太可怕了,一方面自己怎么就又变成乞丐了。
他抬头去看边亦,后者神色如常,见知顷看过来,竟然还欣慰道:“这次的本子没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