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王爷听他这话,微微皱起眉,又吁了口气,半晌挤出一丝冷笑道:“你委实没甚么用。从前有些微末功夫,如今就连那点三脚猫本事都涓滴不剩了,只能勉强做条走狗。把鼻子耳朵都尖起来,哪里有风吹草动,你就给我去验看清楚。”看着紫袖反感的模样,像是越瞧越不顺眼,恨恨地道,“也不知你从前那点心思是从何处来的——展画屏是你师父,你要他不顾伦常,被天下人耻笑?你又有甚么?既甚么都没有,他为何要瞧得上你。”说完不管不顾,站起身来竟走了。 紫袖被他突如其来一通抢白噎得气短,干瞪着眼,看着他的背影走下了小丘,再走一段路,被众人迎着远去了。 他脚下驾着云一般,飘飘忽忽地回去,夜里便又做了梦,竟当真梦见了展画屏。在梦里,展画屏尚年少,身前站着小小的自己;下一瞬他转过头去,那处已经没有人了。紫袖心口如被重击,爬起来就往外跑。外间守夜的侍女惊跳起来,紫袖顾不上她,站在门口喘粗气。他想起自己曾做了噩梦,像这样跑去凌云阁,如今凌云阁尚能修葺,展画屏又在哪里? 过去半年多无数个这样的时刻,他都忍住了。今天是因为六王爷吗?一句话刺穿了他的心。“我甚么都没有……”他望着漆黑天幕,不断重复着。马婶子说过的话又在脑中回响:“门不当户不对,怎能得了好?”若说登对,王爷跟展画屏,才真叫相配。因此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也格外扎人。若留在王府,还不知要忍受多少回。 展画屏,我该怎么办? 起风了。花瓣在黑夜里静静飘落,飘过脸颊,落在脚边。紫袖坐在门槛上,再也动不了。 胸口有甚么在一抽一抽,抽得很疼。他蜷缩起来。展画屏是他的师父,那又如何,他知道啊。他喜欢他的全部,想念他的全部。有他的那些时光,将心里填得很满很满,满到能撑着他走到现在,尚能继续向前去;可是一旦发作起来,又很痛很痛,痛得让他不想呼吸,不能动弹。 次日早饭后,紫袖便打听王爷寝殿怎么走。那侍女正为难时,幸好朱印来了,带他径直走到一处小巧院落之外。紫袖看门楣上题着“梅苑”,六王爷正在院里逗弄一头仙鹤。 他刚要走进院去,六王爷头也不抬,低声喝道:“站着。”紫袖便站在院门口,不再向前走了。六王爷又问:“做甚么?” 紫袖便道:“做你门下走狗。” 六王爷似是满意了,侧过脸来瞧着他,微笑道:“还没蠢到家。”紫袖看着他深长的凤目,也笑笑说:“王爷也怪可怜,只能从我这里打听一些我师父的事。把我留下,倒方便得很。”又道,“只是新养的狗,总也要先给块肉罢。” 六王爷哼了一声道:“我总不至于亏待你。说罢,要甚么?” 天光正好,白云悠悠。夏日末尾的清晨,已带了些许凉意。丹顶鹤悠闲走到梅树旁,伸展纤细的脖颈,用尖长的喙去啄低处的叶子。 紫袖扬声道:“我要练武。” ——第一卷 完—— -------------------- 哇第一卷 结束了。 紫袖要更新系统了(涂指甲) 明天就更。 第二卷 第45章 乌飞兔走(1) 热汗如雨,一滴滴落在胸前肌肉之上,又像极细的小蛇,蜿蜒游入肌沟壑之中。紫袖咬紧牙关,促声问道:“好了没有?能不能快些……”朱印温声道:“再忍十来下。快了不是更疼么。”紫袖面皮像要崩裂般嚷道:“已经疼得忍不住了!” 朱印见他就要扭动,伸手在他肩上一按道:“我能动,你不能。”紫袖大叫道:“你点我穴道,立即点!”朱印不紧不慢地道:“通经脉,却把穴位点住了,不是固步自封么。”边说边将手中银针刺入紫袖手臂、腰际,每一刺都使出不同指法,早把紫袖扎得银光锃亮。 紫袖被他一掌按住,如同泰山压顶,只得硬熬,内心十分后悔。自他决定留在王府,已过了七日,朱印每天提着一套银针来扎他。紫袖从小扎针便哭,最初不肯,朱印便说:“你丹田受损,要想重新练功,须得尽快将经脉养好。”紫袖便满腹怀疑地问:“你都懂?”朱印道:“我不太懂医术,通脉之法却甚熟。” 紫袖这才答允。只不想朱印通晓的是方法而非手法,本以为他下针也一如本人般清淡柔和,一动手却将紫袖扎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了重手下针,还要渡入真气,将各处经脉顺走通,直到这口气能在要穴之内流转自如,方才收回。紫袖咬紧牙关强忍之余,丹田日渐坚固,浑身的酸痛感逐渐减轻,自然感激朱印给自己渡气导气,对他运气之纯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下针委实太狠,如同一把尖刀在皮肉中翻来搅去;每每呐喊许久,朱印只耐心劝导说明,并无一丝妥协。 这日取下银针,紫袖自觉湿淋淋犹如落水狗,拿起中衣来,边擦汗边道:“明日还扎哪里?”朱印见他手臂颤抖,笑道:“带脉和少阳三焦经今日已毕,不须扎了。”紫袖一愣,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