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袖只如听笑话,也冷笑道:“你让我杀我师父?” “你不让我去,我却能让你去。”金错春温声劝道,“金哥教你个乖。师父,用完就不需留了。”紫袖听了这话,惊惶看去,见他眼中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不禁问道:“你……你杀了……” 金错春道:“亲手杀了师父,你就比师父强,试过便知。” 紫袖大为惊骇,这人竟将这件可怖之事说得如此所应当,内心只后悔自己从前对他的防备还是不足。 金错春见他久久不语,便问:“你杀不杀展画屏?”紫袖斩钉截铁答道:“不杀。”金错春道:“那金哥只能自己动手……” 紫袖不等他说完这句,早已一剑刺将过去。金错春又哼一声,却反手一招,从背后亮出一把乌沉沉的铁尺,比寻常铁尺长出一倍,出手如电,将他长剑架住。两人对峙,紫袖又是一惊:常明剑如此锋锐,竟对这铁尺毫无损伤;金错春这兵刃看似平凡,必然是稀罕材料所铸,兼之他劲力奇大,一时分毫撼动不得。 他心知自己不是金错春的对手,自然不敢同他拼内劲,看这铁尺沉重,只想以巧取胜,登时便要变招;金错春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手腕轻转,铁尺如有磁性,压着常明剑,竟推着他向后连退,直退到一棵树下。紫袖无路可走,只得踹向树干,借着一蹬之力朝前一扑,使个千斤坠立稳,当真同他对上。 金错春显然动了怒,低声道:“孝心可嘉。替你师父多撑一刻罢。” 紫袖自认耐力不差,金错春却比他更好,一股内息翻卷如火,源源不绝强压过来。他运起内劲,知道金错春力图尽快把自己撂倒,想必还有旁的事要做,自然拼命抵挡,不肯放松。撑过一炷香时分,眼看金错春表情开始烦躁,自己胸口却隐隐酸痛起来,朱印说过的话又响在耳畔:“牢记劲力不足时切勿强催……宁可不求戒定慧,莫自毁于三毒。” 紫袖暗自焦急怨恨,又不敢撤劲,越是催动内息,胸口越是疼痛难忍。他无法停手,也决计不能退让。展画屏就在寨中,虽然还有嘉鱼,还有旁人,可是金错春绝不像要正大光明打进去的人:如果潜入灵芝寨,他一定会用隐秘手段单独对付展画屏。 正思量时,金错春忽然一声冷笑,气息骤强,猛地撞来。紫袖不及思索,硬着头皮运功相抗。“嚓”一声轻响,剑尺相激,两道内力相碰,金错春果然后退一步,他却晃了一晃,胸口像是多了一道裂缝,喉头一甜,有甚么涌了上来,咬紧牙关咽了回去。 金错春打量着他惨白的脸道:“对着你师父下不了手,杀他手下也使得——都死光了,五浊谷也好进去。有个女魔头凶得很,不如先杀那个书呆子,练练胆子?”紫袖一听他说的是兰泽,显然是偷着去过五浊谷了,难怪寻到这里来,登时汗毛倒竖,脱口喝道:“不行!” 金错春面沉如水,铁尺当即照他头脸劈来。紫袖抬剑一架,径直被这股气劲拍飞出去,胸口剧痛,浑身虚软,跪也跪不住,伏在了地上,嘴角滴下血来,将身下一片土地染红。 金错春慢慢走来,锦袍下摆在他眼前微微摇晃,蹲下身道:“金哥以前养过一条狗,饿了不去捡骨头,反而咬我。”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提起来道,“你知道狗死之前会做甚么?会望着主人,只看着主人,追悔莫及。” 紫袖剧烈喘息着。阴暗天色下,金错春的面容映入眼帘,应当也有近三十岁年纪,看起来年轻得多,却毫无生气,犹如一具少年的尸体。 金错春接着道:“狗还是要忠心,才吃得饱,活得久。出来混,靠一个忠字,金哥保你要甚么有甚么。主上偏爱你家老六,看在他的份上,我这次不同你计较,再留你一条生路,到底杀谁,你自己琢磨。”又放软了声音哄道,“就没想过代替你师父?你还这样年轻,却没甚么手段;路长得很,多想想怎样踩着他向上爬。除去他,对咱们两个都好。你若喜欢,我能让你当这魔教教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紫袖看他已有去意,便轻轻点了点头。 金错春手上放轻了些,又问:“你也不愿意就这样死了,对不对?”紫袖又点点头。他自然不能就这样死了,展画屏还带着伤,自己这条命无论如何是要留下的。他奋力吸口气说:“他毕竟是我师父……你把我打成这样,总要让我想想办法。” “这就对了,”金错春用华贵的衣袖擦去他唇边血迹,满意地说,“你若不见了,叫那一位知道,我也麻烦。还是去做对的事。至于京里,不急着回去,多给你两个月也使得。”说罢松开了手,就这样去了。 紫袖见他没朝寨里走,才放下心来。他试着爬起,一时竟然没挣动,只得趴回去,苦笑道:“……好身手啊,新郎官。” 阴沉沉的天幕更加黑了,闷雷滚滚,湿漉漉的空气很快凝成无数水滴,下起了雨。 衣裳渐湿,他伏在地下,试着运功,发现尚能有一丝气息游至全身,可见还没伤透,心头一喜。又自忖不能这样回寨里去叫展画屏看见,不如去山中寻个处所,先慢慢运功,恢复一些气力,再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