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莫名地攥紧了手指:“……你想要我回忆起什么?”
景元自始至终非常专业地扮演着罗浮将军的角色,掩藏起所有的想法与情绪, 他或许比我更像机器人,但恐怕也是七百年来保证自己牢牢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唯一办法。
“联盟上层之中,有一部分人——我的同僚们——迫切地希望你可以尽快告诉我们,你在那个世界所见到的有关仙舟的「终末」之景象, 让仙舟能够做出即时的预备,最终达到扭转命运终局的目的。”
“我?为什么是我?”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景元, 而景元只是抱起手臂,语气重归柔和:“你的诞生充满了波折与意外,但也正因此,你成为我们认识那个世界的唯一‘途径’。”
“我记得风浣说过, 我是最成功的一个,你的意思和他一样?”我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但我不喜欢‘途径’这个词。”
“抱歉,我也不喜欢这个词,不过联盟上层的许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景元没有被我的态度影响,“当然你如今是在罗浮,你有我的保证,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你可以凭借本心去行动。”
景元继续说道:“你所称之为‘镜流’与‘应星’的数据,他们没有保留对我们这个世界的认知,导致了我们与他们的对话十分艰难,而你不一样。”
我望向环绕四周的屏幕,上面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流动着,仿佛逝水难以猝然把握,只有不断流淌。
我理解他们渴望征服未知的心情,可或许他们对那个“现代社会”存在着极大的……
嗯。极大的错误认知!
我真想用之前景元对我说的那个词回敬他,但思来想去,决定先纠正一点:“那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终末」的景象,我们的「终末」于他们而言无足挂齿。我也同样没有办法得知过于超前的内容,它是……有限制的……”
因为——
他们不信这个的啦。
那是一个没有星神的世界,自然不会有纷争与喧嚣,与仙舟不同,与这个宇宙不同,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
“我相信你。”景元以轻微的幅度点了点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接受你给出的这个答案,他们更想要听到,那些符合他们心意的回答。”
成人的世界,勾心斗角啊。
我眨了眨眼,最后妥协般地回答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景元无言地按了按我的肩膀,其中的意味让我感到十分于心难安,这份期许,或许实在太重。
不过话是这么说,一直以来我无法否认,有些奇怪的知识莫名地就进入了我的脑子,像是版本更新自动安装。
比如一些突然热血的台词。
比如……
原来ai竟是我自己!
我摇了摇头,心想还是算了,执着于此类话题不会有结果的,然后沉默中视线兜兜转转复又落到景元身上,打量着他刻意掩饰起来的伤势。
我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受伤了。”
景元只轻描淡写地敷衍我:“与幻胧对战时留下的伤,无碍,不必担心。”
主要还是在场的人太多了。
他大抵产生了什么包袱,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显出一丝一毫的落于下风。到底他是一艘仙舟的至高领导,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弱点。
说来他的爱徒彦卿可是有敌方建模的,他却是没有——某种意义上,难道是策划的偏爱?
我闷哼了一声:“我不信。”
景元自然地耸耸肩,没答我。
气氛竟就此尴尬地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沉默。
连镜流都开始避而不及地仰头观察起虚空中五彩斑斓的黑的流动轨迹,而开拓者和丹恒开始非常具有智识精神地钻研起屏幕上的投影。
“彦卿小兄弟~”
我心生一念,挂上灿烂笑容的面具,伸出手招呼彦卿。
彦卿很听我话地乖乖过来了,而景元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避开彦卿敏锐的视线。
这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等到我们从十王司出去。”我把彦卿扭到景元面前,然后咬牙切齿说道,“一定要把彦卿和开拓者,还有你,三个人一起打包送进丹鼎司。”
“看到你如此有斗志,极好极好,我甚是欣慰。”景元假装笑意盎然地对我摊了摊手,“彦卿,你说是不是啊?”
彦卿马上朗声答曰:“我还好,不用去丹鼎司,我要留下来护卫将军!”
景元打哈哈地笑起来,衣角一转,强行转移走了话题:“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