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感觉实在古怪,雾夕觉得自己寒毛都立起来了,她忍耐着适应了一下,尽量放松身体,把松弛放松的感觉传递给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把着太宰治的耳朵让他抬起头来。
“撒娇也有个限度吧,我腿都麻了。”
太宰治盯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直起身体,雾夕跳下石头活动身体。
她跺了下脚,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否则又要被中也念了。”
回头望去一眼,太宰治满脸、满眼,都写着不满,她觉得困扰,歪着头问:“实在是搞不懂你,我总是让你不满吗?”
太宰治不说话,她于是向他确认:“那你还需要我继续来看你吗,我大概只能用自己觉得合适的办法和你相处。”
太宰治微笑起来,盯着她阴惨惨地说:“当然要来,敢这么简单抛下我的话,我可是会像幽灵一样纠缠你的。”
雾夕计划在天黑前回羊的据点,省得中原中也回来看不到她又来念。
她倒是没耽误,可中原中也回来的却比平时早,她回去时正好赶上他大发雷霆。
不是冲着她,而是他逮到了几只羊在暗中和帮派成员做交易。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知道不对的事偏偏克制不住去做,被揪到错处,第一次、第二次会羞愧,但屡教不改,发展得多了,就莫名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反正我就这样,你能拿我如何,乖乖收拾烂摊子兜底就好,废话什么?
中原中也被不阴不阳的几句话顶得火冒三丈,真正开始发起火来。
那威势实在是很不一般,据点的玻璃和门都格格颤抖着发出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崩毁般的声响,雾夕怀疑整个镭钵街都抖了三抖,安静得不像样子。
就算是异能力者也未免太过特别。
雾夕想着郊区诊所里的那两个,和她这几天偶然遇到的几个,除了特殊的能力之外,平常她可没觉得异能力者和普通人有多大差别。
羊的孩子们噤若寒蝉,像是猛然想起中原中也是个跺一跺脚就能轻易压制一切的强者,终于被应有的恐怖和敬畏支配身体。
就连最嚣张的白濑也背靠着墙壁面色发白,抖着嘴唇想打两句圆场混过去,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原中也扫视了两眼房间,每个孩子对上他那如天空般明亮炽烈的钴蓝瞳眸,都惶然地移开视线。
他感到一种难言的失望,把手插到兜里,转身就走。
站在门口的雾夕望了里面几眼,对柚杏道:“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柚杏追上前一步,又顿下步子,看着她跟着中原中也走了。
愤怒填充着中原中也的胸膛,炙烤着他的脑袋,逐渐淡去之后,变成一种说不清的彷徨与悲怆,让他觉得这世上没有真正能容纳他的地方。
他的胸腔里有激流的情绪涌动,可他不说话,只闷头向前走着,每一步都很用力,像要在土地上剁出个坑来,雾夕跟了他足有一小时,他才终于停下来,回头望向她。
“对不起。”他木着脸说。
雾夕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想了想说:“你这个脾气,是会吃亏的。”
“嗯,”中原中也闷闷地答应一声,“我脾气不好,大概是天生的。”
有时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栖息着一头野兽的,这名为力量的兽,使他躁动狂热,不能安然,总得燃烧沸腾。
这话雾夕不知道怎么接,她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中原中也同她道:“天都黑了,你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
中原中也不想回去,想了想说:“我是男孩子,就算在外面游荡一整晚都没事。”
雾夕道:“可你也是个小孩子,会觉得孤独,还会钻牛角尖,会难过,我不放心你。”
中原中也动了下嘴唇,没说话,两个人沉默地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他低着头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雾夕心想,什么叫做错呢?
不过从想达到的效果和实际达到的效果来说,恐怕确实算不上对吧。
但她不想这样说,于是道:“中也要是想和大家关系更融洽一点,可能要改变一下做事和说话的方式,变得更狡猾聪明些才好。”
中原中也闷闷地说:“我反正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那就算了,”雾夕轻描淡写道,“今晚住旅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