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雾夕看来,太宰治实在是个有些矛盾的孩子。
因为太过聪慧,总是能洞悉事物的本质,也因此过早地感到厌倦,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
这样的他,又对别人托付给他的事尽心尽力,有相当认真负责的一面。
就没有比太宰治更会见缝插针,察颜观色的了。
雾夕脸上一点也没露出来,就只是沉默了下,他就察觉出她的软化,噘着嘴道:“另外啊,我已经有一天没吃饭了……”
雾夕把鞋子放到玄关,换上拖鞋走进房间里,边打开橱柜边道:“既然都做了撬门的事了,没理由还不会自己找吃的吧?”
太宰治撒起娇来真是驾轻就熟,一点都不脸红,“我又不是找不到东西吃,是没胃口啦没胃口~可能不是休息太少的缘故吧。”
雾夕把包装饭团和牛奶丢给他,“我看你是饿过了头没感觉,快点吃吧,万一低血糖晕倒了,我可扶不动你。”
说来奇怪,太宰治这糟糕透顶的作息和吃饭习惯,个头倒是窜得快,身板骨架的底子在那里,比作息规律健康的雾夕或中原中也,都快高出半个头了。
所以说,身高这种东西真是玄学问题,让人羡慕却无法可想啊。
上辈子止步于一米五八的雾夕,现在的心愿是长过一米六!
太宰治翻看着怀里的包装袋,左研究右研究,就是没有打开吃的意思。
看雾夕盯着他,他就说:“啊,不想吃这种冷冰冰的食物,冰箱里不是有面条吗,你煮给我吃好不好?”
“不好,大晚上径自出现在别人家里的家伙,有得吃就不错了,要挑三捡四就滚出去。”
看雾夕脸色不善,太宰治不情不愿地开始吃起来。
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只生气的小松鼠,萌得雾夕也不怎么生气了。
她说:“吃完早点回去睡一觉。”
太宰治道:“我睡不着啊。”
他俊秀的脸上露出些微落寂,低垂着眼显出几分可怜——太宰治可恶就可恶在,恶劣得显而易见,但只要稍稍流露出一点脆弱的模样,就很容易让人心生爱怜之心。
雾夕觉得等他再大一点,应付起女人多半得心应手。
女性可悲的一点就在于,明明身为弱势的一方,却往往容易对更加强势的异性心生怜爱,这种特性越是悬殊大就越是容易显现——好在她没有这个毛病,她顶多怜爱下可爱的男孩子。
心疼男人可是会倒霉一辈子的。
“那你去吃点安眠药好了。”
“你以为我没吃吗,一次吃了好几片,结果全吐出来了,还胃疼的受不了。”
看他的表情,居然不是假话。
雾夕真是脑壳痛,耐下性子问:“你为什么睡不着觉,自己知道原因吗?”
“知道啊,”太宰治笑眯眯地说:“最近经常会做梦欸。”
雾夕绷着张脸暂且充当解梦大师,问:“都梦见了什么?”
太宰治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侧过眼望向墙壁,又一点点把视线转回她脸上。
那眸光清湛而幽深,像深不见底的潭水。
“我最近经常梦见那些家伙临死前望向我的眼神。”
他缓慢地,怀念似地说:“你觉得一个人临死之前,看着将要取他性命之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雾夕并没有兴趣知道这种掉san的事。
但她关心太宰治的心理状况,所以听着他用着迷般的语气说:“并不是怨恨哦,起码不常是,经常是挣扎着的,想捉住些什么,眼睛因眷念着什么迸发出光泽……很奇怪对吧,做这种事,却没有会死的觉悟,但是那种挣扎,让我觉得和追求的,想看清的事物已经近在咫尺……”
雾夕心想,港口mafia果然不适合他。
她垂眼望向自己中指上的阵营戒指。
虽然是很肤浅表面的指标,但也的确能显露些什么。
太宰治逐渐在向失序滑落。
目前身处于港口mafia的,她会经常接触到的人,除他之外,还有森鸥外和中原中也。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森鸥外的指标一直是善良守序的。
呃,当然他善良不到哪去,守序的指标倒是很高。
中原中也也是善良守序,他当然比森鸥外更善良,不过守序指标倒是没他高。
emmm,事实证明,不管守的是黑暗世界的规则还是自己心里的准则,只要有坚守,那就是守序的。
雾夕看重守序指标更甚于善恶,在她看来,这是判断保有理性程度的一种方式。
这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她有些认真地说:“可能你离开mafia就能睡得着觉了。”
太宰治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像摇动的烛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