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觉得是费奥多尔的手笔吗?”
太宰治竖起食指,思索着说:“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支撑这个结论,不过我们又不是法院,就当是好了,反推一下,你觉得下一个受害者应该是谁。”
雾夕望向那五座利剑般插向天空的黑色大楼,并不回答,只道:“这就拜托你好好调查了,我……我们特务科也会以自己的渠道和方式进行跟进。”
太宰治了然着说:“那就辛苦你了。”
雾夕觉得她的确是很辛苦没错了,特意请了假,告诉坂口安吾自己归期不定。
然后既不去度假也没在家休息,只专注一件事。
用隐身道具跟在太宰治身边,有时候他进厕所久一点,她都纠结要不要想个法子确认他没溜去其他地方。
好在长期的剑道修行让她耳聪目明,身轻气沉,就算跟的是滑不溜手的太宰治也一直没有跟丢。
终于跟到他旁观着昔日老大被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然后举目四顾一番,奔跑着去了一处暗巷。
熟门熟路倒好像那里是他的后花园一样,在一叠衣物中挑了只毡帽,拿在手上哼着小曲把玩,悠哉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猎物。
他似乎是嚣张得意过了头,猝不及防中被一记狙击刺穿身体。
太宰治倒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姑且说了两句漂亮话,在身后传来侦探社社员焦急的呼唤声后,无力地看着魔人扬长而去。
雾夕十分专注,专注地观察费奥多尔。
越是专注越是无情,全部精力都用来锁定这个预谋摧毁世界的男人。
她没看太宰治一眼,只轻盈无声如鬼魅般追逐目标而去。
第108章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风景。
目光所及的人们使用着与家乡不同的语言,穿着风格迥异的衣服。
所有的一切,并不能让费奥多尔感到一丝疏离。
因为人还是一样的,换了副面孔与头脑,本质却都别无二质,城市运行的规则与内核也并无区别。
都是那样愚蠢亲切,值得憎恶。
刺伤了mafia首领,给他下了共噬之毒。
同那个还算有些相似的家伙交流了‘理想’,费奥多尔如同幽灵般穿梭于横滨的街头巷尾,脚步绝少有停留的时候。
他偶尔也会用对讲机向手下下达极简短的命令,足走了一两个小时,才在体力消耗干之前钻进间黑网吧。
没留一小时又离开那里直奔居民区,进了间如何看都普通寻常的民舍,极短地休憩了会儿,又离开那里,穿街走巷、七弯八绕着坐进了一间餐馆。
临近傍晚,天色昏昧。
忙碌了一整天,他只在路过便利店时买了面包随便咽了两口,不管是胃还是身体都已经发出明显的抗议信号。
没有异常,目能所及的全部都正常到乏味。
可不知为何,却有种淡淡的违和感萦绕于他心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其实他不太把这异样放在心上。
费奥多尔是有自觉的,清楚他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与健康无缘。
现在这种凭白无故的不安,也可以理解成精神污染,非要追溯源头,他觉得是太宰治的缘故。
那般境地,和他那样交谈并交锋,就算棋高一着也称不上愉快。
比起感觉,他更信任理性的判断,建立在数据和情报上的分析。
长期崩紧神经会对虚弱的身体造成影响,再反过来摧残他的精神。
费奥多尔几乎是强迫性地命令自己相信所处的环境安心且舒适,能给他提供优良的补给和休息。
为了证明这点,他甚至微合上眼,认真细致地倾听着餐厅播放的氛围乐,习惯了时刻运转的大脑下意识分析着它的出处和版本。
天还没完全黑,餐厅离高峰期还远,人流稀疏。
费奥多尔虽闭着眼,脑袋却休息不了,下意识开始分析起响在耳边各种声音的意义以及背后蕴含的信息。
脚步声,桌椅移动的声响,后厨传来的,听不分明,但嘈杂的细碎响声 。
服务员公式化的欢迎语和点单邀请,这种规律制式的餐厅,他可能要等十到二十分钟才能吃上晚饭。
繁杂的,无意义的,水流般的信息在脑中聚集,又毫不停歇地流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