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早就用异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季言秋看着眼前的孩子,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
“在另一条世界线上,你经常去教堂吗?”
异能者们很少有算得上虔诚的信仰。异能力让他们明白了神明与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差别,而常人所没有的力量也免除了他们只得无助地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体的可能。根据现实地位与异能力强大与否的关系,费奥多尔必定强大,无需去求助虚无缥缈的神灵。
那又是为什么,这个强大到无需将精神寄托在宗教上的孩子会对教堂壁画与浮雕上的故事如数家珍?
那双紫红色的眼睛望了过来,透彻得就像身后的彩窗玻璃。季言秋于恍惚之间看到有一抹可以称得上是偏执的悲伤从中一闪而过,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还为自己下意识给出的修辞给吓了一跳。
偏执和悲哀搭配在一起很奇怪……可不用这个词语,他真的很难形容那牢牢扎根在男孩眼睛里的情感。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我]经常去,而是[你]经常去。”费奥多尔收回视线,从侧面看过去,可以发现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就像是在无声地阻挡眼中过满的情绪流淌出来。
“[你]最常去的是圣保罗大教堂,有时会跑到法国那边的巴黎圣母院去,和维克多.雨果一起坐在塔楼上发呆。”
被战争与死亡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宣传官每一时每一刻都能听到民众的哭嚎,只要闭上眼睛,逝去的灵魂就对着他流淌出血泪。于是,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教堂,背着这世上最沉重的负罪感,请求这世界上不知存不存在的神灵原谅他的过错,让那些因为他而死去的人们得以安息。
‘……请您宽恕。’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像是一个孤独的圣人。而他的养子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义无反顾地拥抱着这世间所有人的罪。
他的父亲是个圣人,费奥多尔一直都知道。有时他会阴暗地想,如果父亲能不那么善良,那些人也不会将不属于父亲的苦痛抛到父亲的身上。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就连他的异能都固执地辨别“这个人类的灵魂纯白无黠”。
他不能改变父亲圣洁的灵魂……费奥多尔看着那双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深棕色眼睛,此时那里面还没有被悔恨与愧疚填满。
所以,他要改变那些污浊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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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在教堂里待得太久。果戈里在把教堂里头不允许游客们踏足的地方通通探索过一遍之后便“嘭”的一声挤进这对沉默的养父子之间,开始拖长了尾音抱怨这里太过压抑。
“我们可以去买点东西。”他很认真地提议,“这附近有一家很出名的糖果屋,里头的棉花糖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