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正在归档之前的档案,胡子拉碴着,黑眼圈很明显,一看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
办公室里到处都是散落一地的卷轴,小仁拉着妹妹踮着脚从空地上走过去,生怕弄脏了这些珍贵的纸张。
檀摸不清他们的来意,以为他们俩是想在离开这里之前跟自己交代一声,起身给兄妹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看着他们小口小口抿着茶,檀摸了摸自己袖袋里的荷包,盘算着如果他们决心要走,自己能拿出多少钱最后接济一下他们俩。
可是没等他把钱掏出来,小仁却扒开自己层层迭迭的破布衣服,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几串铜钱,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檀有些呆愣,眼角一下子就湿润了。
小仁拉着妹妹,冲着他鞠了一躬: 我和妹妹相信银古大人和檀王大人都是好人,叶王大人也对我们很好。
男孩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似乎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我不相信那些人说的真相,但我和妹妹没有办法站出来反驳他们。
他似乎因为自己做不了什么有些愧疚, 互助会最近资金很紧张吧,这是我们两个攒下来的存款,希望能帮助檀哥哥度过难关。
还有这些他继续翻着身上的口袋,又零零散散掏出了不少面额或大或小的零钱,一齐放在桌子上。
这些是婶子们让我带过来的钱。
小仁回忆着那些婶子教给他的话, 她们说自己也是迫于无奈才不来往的,不能为银古大人做什么,只能托我带一点心意过来。
大部分信徒家里都被疫病拖垮了,能够缝缝补补凑出来这么一大笔零碎的钱实在是很不容易。
纵然是见惯了人情冷暖的檀都有些触动,这些天来互助会这里实在是门庭冷落得紧,叫他胸中老是藏着一口郁气。
有时候他甚至都要替银古和虫神大人怨恨这些朝三暮四的信徒,为什么这般轻易就听信了别人的挑拨为什么连如此深厚的恩情还能选择背叛
现在这股郁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桌子上那些零散的钱币,铜币上面到处是磕碰过的痕迹,虽然对于一个大组织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却是普通人家节衣缩食才能攒下来的存款。
即使对于现状来说杯水车薪,这份心意也是弥足珍贵的。
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像是被人击中了,他甚至能从小仁传话的口气中猜出来那些捐钱的婶子们都有些谁。
她们没有办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表达自己的支持,可是这些东拼西凑过来的捐款,一点一滴都诉说着自己的立场。
怎么让小仁你们反过来安慰我了,我还真是一个失败的大人啊。檀想用开玩笑的轻松语气安慰他们,自己却说着说着几乎掉下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