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打开门的人啊,你想要在塔的上面得到什么?或者说,你真正期盼着什么?”
像是来自古老种族悠长的沉吟,隔着神水的流动回荡在顾兔耳畔。
“这是一定要回答的问题?”她沉声问。
“这将影响到我接下来为你设置考验的难度。”管理者沉稳地回道。
如果是心怀仰望的高度而私闯入塔内的飞鸟,相信终有一日,仅凭这座塔的天花板是无法困住她的。
但若是失去了风筝线束缚的纸鸢,哪怕乘着风浪疯狂一时,也终究经历不了风雨,迟早会一头坠落在塔底深处。
那么她,究竟是注定自由而强大的鸟,还是纸做的脆弱又疯狂的产物?
顾兔在管理者这番等待着她回应的沉寂中抿了抿唇,脑海中闪逝过了非常多关于这座塔的记忆。据一开始柳寒城说,只要登上这座塔的塔顶,就能获得所有超乎想象的珍贵与神秘的东西。
可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意外闯入这个世界的来客。她想要的东西,其实自己一直都在争取。
“重点不是我能得到什么,而是我能不能把“它”带走。为了满足这一点,
我会不断把力量都握紧在自己的手里。 ”
顾兔垂首注视着自己的右手,随着她这句话的叙说,围绕在她周遭的神水仿佛被牵引着往那只缓缓收拢的掌心凝聚,旋转着带动了一大股透明的流动。
黑发与衣摆随之飘扬,汩汩水流在她那双极静的乌黑瞳眸底下激烈涌动。
“为此,无论前方有什么阻碍,我会逐一击碎,直到未来谁都不能再把我和重要的人分开。”
极静与极动在空间内造成的“失控”场面,使管理者偌大的竖瞳骤然收缩。
——这里是它所绝对支配的地盘,可她竟然能够牵动其中的力量? !
太荒谬了!
这一刻,管理者心中对她油然而生出了深深的忌惮,凝神审视着位于瞳孔间距中央的那位黑发少女,再次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感受到的危险。
“我同意了,以管理者的名义,准许为你修改你所想要的规则——”为事情盖下定论,眼前的庞然大物却在这时话锋陡转,声音宛如古老异兽在黑暗深处发出的隐隐咆哮,“但是,若你在之后对我管理的楼层造成了危害,我将会再次出现,让你为之付出代价……”
如同摇曳的烛火被一口气吹熄,管理者在交待完毕之后阖上了双瞳,身形随同声音一起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背后忽而泄入了一片光亮,顾兔逆光回过头去,发现来时的路已被自动敞开了大门。
寻思几秒,顾兔散去手中凝聚的神水,转身走出了这座管理者的巢穴。
外面是能够通往会场方向的后台通道,引她进入的柳寒城正静候在走廊里,与廊间装饰用的水墨屏风融成了同一幅清逸的画。
“管理者大人容许你进行测试了么?”见到她的身影出现,这位金发总监督官背负双手迎了上来。
“嗯。”顾兔简洁地应了声,没打算跟他套近乎。
柳寒城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微微一笑,轻移脚步转向走廊另一端的方向。
“那好,回到会场中去吧,我会将这件事以及发布的后续转告给各位甄选人员知晓。”
这位雌雄莫辨的金发青年边说着,边往尽头的门口走去。那身宽松的长袍仿若流水行云,一根腰带在他腰际束紧,显得他的身形真如柳条般格外纤细。
盯着这个男人的背影,顾兔冷不丁地开口喊住了他:“柳寒城。”
前方带路的总监督官略微停下了步伐,浅浅回首:“嗯?还有什么事?”
他头顶显示“柳寒城”这行名字的颜色,依旧是醒目的刺红。
假设柳寒城真的背后站了一个组织,并且对她的存在心怀不满想要把她刷下去,那他为什么大费周章地通过皓,针对蕾哈尔与夜下手?还是因为他知道,夜对她来说同样很重要,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所以不惜动手脚也要挑拨与拉扯她们之间的关系,为之后某个目的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