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治崎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是经过千万遍思考之后才做出的决断,然而在面对神作聆音的时候,他就像是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切行为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在那个小巷子里,明明听到了她现如今并不普通的身份,却在明知道港口黑手党和死秽八斋会不是一路的前提下将她带了回来,就算神作聆音正在被港口黑手党派出的人追杀……他也不应该这样做。
但是看到她的脸,与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的时候,治崎便完全顾不上那么多了。
因为这是神作聆音。
而神作聆音,是治崎迴永远也忘不了的存在。
治崎没有询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带着她径直来到了自己的住处——治崎的住所是死秽八斋会最中心的地带,也是最接近一切核心的地带。
聆音像是完全对死秽八斋会没有任何好奇心,一路上都是目视前方,丝毫没有将视线分到其他错综复杂的通道。
在进入了客厅之后,治崎给她倒了杯水:“坐吧。”
聆音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他脸上:“你的变化还真是大啊……”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吧,”聆音轻声说。
她又看了看客厅,作为少主的治崎享受的待遇自然都是最高等级。
“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
她问。
治崎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聆音似乎也看出了什么,没再多停留于这个话题。
于是治崎问起了今天事件的缘由。
“你说那些人啊,”聆音没什么兴趣地开口:“之前我因为某些事情回了一趟横滨,然后被森鸥外邀请加入港口黑手党,我觉得加入也没什么关系就同意了,谁知道他现在又来这一套。”
“你做了什么吗?”治崎平静地问。
聆音托着脸颊,手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我和英雄协会的人做了个交易,把afo弄进了监狱。”
治崎微微皱起眉头。
“不像我会做的事,对吗?”聆音一眼看出了他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你一定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吧?”
对于她这种自问自答的行为,治崎早已习以为常,就算多年没有见面,她也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
“因为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聆音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治崎心里奇异地产生了些许高兴的意味。
——就算过了这么久,我也依旧是能够理解她的人。
“你想做什么?”治崎问她:“做这种事能达成什么目的?”
听到这个提问,聆音叹了口气:“我最近被人盯上了。或许你也听说过,甚至和那个人打过交道,那是个过于聪明而难缠的男人,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很头疼。”
“谁?”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个俄罗斯人。”
自从几年前来到横滨之后便一直潜伏在黑暗的地方,计划着某些无人知晓的事情。
治崎想了想:“我确实听说过,也见过几次面。”
他回想起和那人交易时的场景,确实如聆音所说,是个极其狡猾而不好惹的人。
“他盯上你,是因为博士吗?”治崎眯了眯眼睛。
“也有一部分的原因。”聆音仰起脑袋靠在沙发上:“不过也有部分原因在我自己身上,他应该是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吧,所以才会一直盯着我不放。”
治崎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治崎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在以前,治崎完全可以坦然地对聆音说出“那就让我来保护你好了”,然而现在的治崎迴却不可能再轻松地说出这种话了。
他的内心已经多出了太多其他东西,有了太多不同于那时的想法,身上也肩负着远比那时更加沉重的负担。
其实治崎也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她,他们之间会如何相处。
或许会相顾无言,又或者是平静地交谈,亦或是像陌生人一样,谁也不会主动说半句话。
但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又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治崎此时竟罕见地有些紧张,他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第一次对神作聆音提出邀请时的心情。他现在的心情也和那时一样,既期待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