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怕人提前被东京这边的御三家咔了,所以才急匆匆派人从严岛赶过来——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听到这里,五条按揉眉心的动作又用了用力,然后如同放弃思考一般抓起桌上的牛皮纸袋,仰头把它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副无事勿扰的模样。
“伊地知,你觉得用钱收买严岛神社那边的可能性大不?”
“恕我直言,五条先生,严岛神社的资产说不定比你我想象的还有丰厚许多。”
伊地知慢吞吞地列举着。
“首先他们在明面就有接受各种祈福消灾的委托,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而且他们家的神社每年也能收到的供奉也不少,再加上……严岛神社还是旅游景区。”
要不是东京高专的地是祖传的,交租都能交得要他们够呛。
作为一名合格的后勤人员,伊地知贴心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总结道:
“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人才来得远比金钱重要。”
五条噤声。
虽然不愿意承认,伊地知所说的完全是正确的。
茶水氤氲出白气越来越淡,房间里安静着,只有五条和伊地知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就在伊地知怀疑五条不会就这样睡着时,五条终于挥手把脸上的文件一甩,扔在了桌子上,两脚一蹬站了起身。
他抓过已经快要凉掉的茶水,像是和可乐一样仰头三两口灌完,嘭地一声把茶杯稳稳放在桌上。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先把人抓到先再说。严岛那边,要见面就见吧。”
他把文件夹在胳膊底下,用手指指着伊地知,颐指气使地指挥道:
“你去找点以前积压没处理的陈年卷宗,然后搬到我住处那里。在我处理严岛委托的这段时间里,给小光找点事情做。”
严岛一案涉及了枥木生前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五条是绝对不想要她接触到的。
“好的。”
伊地知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直接开始物色卷宗。
“噢对,异能特务科那边你还有联系吗?”
一脚刚迈出办公室门,五条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伊地知。
伊地知愣了愣,一时间没跟上五条的思路,讷讷回答:
“异能特务科吗?我有那边坂口安吾先生的联系方式,需要联系的话,还是能联系得上的。”
“那就通知他们,说,上次和天人五衰合作的诅咒师佐伯秀甫,我们这边发现了他的行踪,估摸着最近这段时间可能可以捉到人,如果他们需要审问佐伯秀甫的话,就派人过来。”
面对五条的吩咐,伊地知先是下意识的应答下来,把联系异能特务科记录上待做事项后,他才抬头看向五条。
“五条先生,联系异能特务科是为了……?”
“我们没有正当理由留人,但是他们却有。”五条的双眼流露出些算计的神色,“当初天际赌场的案子,佐伯秀甫也算是犯人之一,天人五衰又只有一人落网,相比他们还在追查这个组织,苦于没有新的线索吧。而且异能特务科又隶属于政/府/机构,再也没有比这更正当的理由了。”
他抬起眼,终于有了些运筹帷幄的五条家主感。
“不管他们派谁来,只要有一个人,我们就可以借着那个人的名头拖延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就对我们越有利。”
说到这里,五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拖长了声音,像是在预演自己的台词似的,语调抑扬顿挫情感丰沛——虽然那个情感里面似乎并没有半点愧疚之情。
“就算我们这边有会使用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也不是包治百病啊,还只请节哀顺变啦。”
伊地知听完低头一笑,叹了口气,顺着五条的话语重复:
“……还请您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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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咒术高专,待客室内。
待客室的布置相当简洁,除了房间中央放置的木案以外,再没有其他家具,彰显出一种自然随意的气质。
当然,房间内的气氛就不那么的随意了。
房间中央的木案两旁,来自严岛神社的神官端端正正跪坐在一侧。身着宽松狩衣的他面带着礼貌的微笑,一派友好亲和的模样。
另一边五条的坐姿则是随意得多。两条长腿曲起一条来抵在木案前,另一只腿放在木案底下,由于腿太长,导致整条腿直接斜着穿过了整个木案,最后从邻侧的另一条边上探出了一只脚。
两方看起来像是结束了交流,又像是还没有开始交流。保持着沉默的双方都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又因为这个等待而僵持着。只有庭院里储存了流水而不断倾倒敲击着石头的竹筒在尽职尽责地发出声响,提醒着室内的三人时间并没有停滞而是在持续地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