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预定要出演这个角色的是三年级的前辈,这幅画像也是根据她的形象特别绘制的。但由于家庭变故,她被迫临时退出。”她这样解释道。
要重新选定女主角再绘制新的画像工期不够,而且还很贵。
“可假发和妆造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重要的是气质和神态!黑长发的女孩子确实很多,但是拥有这种不通人性的三无感的人就很少见了。”
……不,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而已。
我木着脸摇头:“要让我表演是不可能的,站在台上我就会紧张到想吐。”
“舞台恐惧?这个很正常,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克服的。而且你的出场就只有最后一幕,台词高达三句。”
已经变成“我的出场”了吗!我根本都还没有答应!
她感情充沛地描述了学园祭对于整个学校的重要性、这场演出对于戏剧部的重要性、以及我的脸对于这场演出的重要性。
我晕晕乎乎地听她将我夸得天花乱坠,仿佛自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只要点头就能成为降临戏剧部的救星。
“但如果真的感觉很困扰的话就算了。愿意认真听到这里的宫城同学是个温柔的人,我不希望你为此烦恼。”她露出歉意十足的微笑,适时地退让一步。
我踌躇地ῳ*Ɩ 握紧手中的笔。
这是迄今为止第一次,有人真诚地对我抱以期待、投以信任、不厌其烦地说“需要我”。
那颗因为缺乏认同感而畏缩犹豫的心好像再度沸腾喧嚣起来了。
我能做好吗……不,这应该属于“就算是我也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我的体质将重要的表演搞砸了怎么办……但只有一小会,应该不要紧吧?
等意识到的时候,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虽然不一定能满足你的期待,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我看向她。
她怔愣了一下,又激动地靠过来握住我的手:“真的吗!太好了!我会永远铭记你的牺牲……你的这份努力和包容!”
我已经听到了哦!
黄濑凉太回到教室的时候,我还在和那位部员进行关于戏剧的探讨。
“可以笑一下试试看吗?终幕里有需要微笑的画面,我想看看大致效果。”
“唔,是像这样吗?”
“不是这种僵硬的假笑!现在看上去像会吃小孩的魔女,稍微有点可怕。再自然一点?”
后肩上突然落下轻柔的重量和温度,经过我座位后的人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椅背,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笑容的话题……?”我迟缓地抬起脸。
“是吗。”他歪头看了我们两人一眼,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我身上,递出手里的塑料袋,“给——这是伊织拜托我的炒面面包,我还额外买了加热过的生布丁和焙茶哦。”
炒面面包和生布丁都是学校便利店里的人气商品,如果不第一时间去的话就很难买到。
我接住丰盛的午饭,看向我无所不能的邻座君,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你!黄濑同学!”
这时,那位从黄濑凉太走进教室起就异常安静的女孩子突然拍了下桌子,声音不大,但成功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这次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啊!”她欣喜地感叹道,“果然我没有看错人,我现在就去找部长汇报。宫城同学,下次见!”
“啊?”我困惑地看着她在自顾自地丢下这番话后,急急忙忙地跑出教室。
“是新交的朋友?”黄濑凉太问。
“应该不能算是朋友……”
总之先对状况外的他解释了一番。
“真的没问题吗?”听完前因后果的黄濑担忧地问,“如果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的话,我可以替你回绝。”
盛装布丁的玻璃瓶传递过来并不烫手的温度,我双手捧着它,抬眼看向坐回位置上的黄濑:“没问题的……大概。”
不带热意的日光从他身后的窗口降落到桌边。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最终投向狭小的方框中所映照出的苍蓝青空。
瞬间涌上的时空错乱感恍惚间将我带回了三年前那个天气晴朗的秋日。
视线。讲台。斥责。
——无处遁形。
现在的我,有从那座坚实的环形监狱中走出来了一步吗?
黄濑凉太倾身靠过来,手臂越过走道探进我怀里的塑料袋,拿出了里面的矿泉水瓶。
和布丁还有焙茶温暖的瓶身截然不同的冰凉触感贴在我的脸侧。
我眨了眨眼,茫然地和他对视。
“没关系,伊织是只要想做就能做得到的孩子,所以不用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