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垂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或许,祂已经放弃他了吧。
他坐了十分钟,最终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浴室,打算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点。
水流哗啦啦地落下,蒸汽在镜面上氤氲出一层朦胧的雾气。
夏油杰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让温热的水顺着发丝滑落,试图驱散那缠绕不去的疲惫。
然而,就在他松了口气的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当然算数~”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侧头望去,便看到一道人影懒洋洋地倚在浴室门口。
神明笑得眉眼弯弯,赤着脚站在雾气缭绕的瓷砖地面上,似乎完全不受水汽的影响。
“少年,你终于想通了——”
她眨了眨眼,嘴角扬起恶劣的弧度,目光兴味盎然地打量着他。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伸手关掉花洒,水流戛然而止。
然后,他抬起眼睛,语气冷淡:“……你进来前,就不能先敲个门?”
神明微微歪头,理直气壮地反问:“敲门?”
她懒懒地扫视四周,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位置,笑眯眯地摊开双手:“这里可是浴室啊,少年,你该不会指望我站在门口等你洗完吧?”
夏油杰:“……”
“而且——”神明直白地打量了他一眼,从头到脚,视线毫无避讳,“人类的肉/身在本神明眼里,也就比尸体好那么一点儿——”
好歹是活着的。
夏油杰:“……”
他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扶额,强行让自己冷静:“所以,你已经听到了?”
“本神明可是世界最伟大的存在,信徒的祈愿又怎会逃得过我的耳朵?”神明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缕发丝,目光却锐利得像是能看穿人心。
“那么,夏油杰,你想清楚了吗?”
空气瞬间沉寂。
水珠顺着夏油杰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在瓷砖地面上绽开细碎的水痕。
他沉默片刻,目光微敛,像是在权衡什么。
“……如果我说,是呢?”
神明笑了,语调轻快,透着一丝戏谑:“那当然是——恭喜你,少年,你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她踱步进浴室,随手一挥,水汽瞬间消散,地面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类啊……”她悠然道,“明明知道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却总是犹豫不决,非要等到无可挽回,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
夏油杰没有反驳。
他低头看着掌心,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神明见状,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对他的反应了然于心。
“少年,既然你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该明白——”她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弱者才纠结对错,强者只需要决定自己想做什么。”
夏油杰的瞳孔微微一缩。
“你什么意思?”
神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向他的心口,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你心里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吗?”
空气沉寂了几秒。
水珠顺着夏油杰的发梢滑落,他垂着眼睫,静静地凝视着掌心,
像是想从那些纹路里看出答案。
神明盯着他半晌,忽然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道:“行了,别在这儿苦大仇深了。作为咒术师,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
她的眼神微微一暗,嘴角的笑意带上几分轻蔑:“不够强大,就会被杀死,就会被剥夺掌控自己命运的资格。”
“你已经走到死胡同,哪一条路都是通往黄泉。”
“——但现在不一样。”
神明顿了顿,语气悠长,像是在低声诱哄:“你,还有一个机会。”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过了良久,夏油杰才抬眸看向她,嗓音低沉而冷静:“代价是什么?”
“代价?”
神明轻笑出声,眉眼弯弯,语调带着几分愉悦的玩味:“那可不是代价,那是——供奉。”
夏油杰的眼角微微一跳,想起五条悟供奉神明的下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放心,本神明还没想好要什么。”她食指抵在下巴上,眉眼间透着几分恶劣的戏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在浴室中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夏油杰:“……”
他沉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抬手拽下搭在墙上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随后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