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森於菟是最会说谎的啊。 …… 太宰治和森於菟的关系到底算不算好,港口黑手党内部对此莫衷一是。 许多时候明明上一秒还在相互口吐芬芳并且就差直接上手挠花对方的脸,下一秒却又能凑到一起讨论泡面有几种吃法这种无聊的事情并相互给对方的创意提意见,从十四岁相识起就是这样。 两人之间有相似的地方吗?有,但不多,大概就是同两人都很熟稔的某不愿透露姓名帽子君所评价的那样——【都很狗!】 从加入港口黑手党起,太宰治便是被成员们称作“黑色幽灵”的存在,不仅敌人恐惧他,就连组织内部的绝大多数同僚也都对他避之不及。 但太宰治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道视线总是会黏在他的身上。 “於菟,你是暗恋我吗?先说好,我可不喜欢男人。” 太宰治对着那道视线的发出者说着凉薄的话语,嘲笑地看向对方。 而被打上了“暗恋”标签的森於菟则是翻了个白眼,同样口齿伶俐地予以还击: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男人,但我知道我肯定不喜欢太宰你。” 太宰治面无表情: “哦。” 接着,只见森於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摆出一副要视奸到底的阴沉样: “不是说了吗,我想要观察太宰啊。” 对此,太宰治回以冷笑: “就凭你那越来越成像马赛克的两只眼吗?” 森於菟回以更加阴沉的脸: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三、二、一……开挠! 黑猫互挠再度上演,轰轰烈烈得让工作了三天三夜没合眼正在隔壁休息室里做汇报前小憩的中原中也愤怒地破门而出,对着菜鸡互啄的俩人飙高音—— “你们两个吵死了啊!!!” …… 那是太宰治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后的第一天—— 独自坐在港口的集装箱上,海风撩动着微卷的发丝,鸢色的眼眸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似乎想要得到什么,又似乎不抱任何期待。 沉稳而又冰冷得仿佛一尊雕塑,不属于人世间。 直到后脑勺突然被抵上了一根手指…… “嘣——!” 身后的人手指比作开枪状抵着他的脑袋,口中还模拟着开枪时的声音,明明是早就摸过枪的人了,却还玩这种幼稚的小游戏。 太宰治终于稍稍晃动了下脑袋,却也没有回头,只是拖着懒洋洋的语调恹恹地说着: “别白费力气了,我的‘人间失格’是绝对的,无论试多少次,於菟你的异能力都不会对我有效果。” 森於菟的异能力名为【泡沫】,是在十岁那年觉醒的。 是个很有意思的异能力,能够读取眼前人此刻最渴望看到的一段回忆,呈现在泡沫里。 当然,泡沫这种一触即破的虚幻之物是留不住的,就像记忆一样,只属于过去。 而泡沫在破碎时,爆炸的那一下攻击力可是不小的,简直像是在警示当事人不要再陷于幻梦中。 凭着这份异能力,森於菟总是在做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给临死之人圆梦。 黑手党从来都是一份与死亡为伍的行业,随时都会有成员丧命,有些直接交代在了任务中,有些则是被捡回来救治无果后死在病床上。而对于后者,森於菟总是会用【泡沫】的幻梦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最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太宰治是有些许困惑的,因为他所认识的森於菟可不是什么大天使。 【原来你是这么善良的人啊,於菟。】 对于这句明晃晃的反话,森於菟并没有恼火地反驳回去,只是同样带着一丝迷茫说道—— 【与善不善的无关,我只是觉得,即便是再糟糕的人生,也总会有过想要怀念的一瞬吧,可能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觉察……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想着,在这种人生结算的时刻,会让他们觉得生而为人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这是属于你的人类观察课题吗,於菟? “所以说啊,港口黑手党临终关怀大师……” 太宰治的视线终于从远处的海平面上收回,扭过头来看向身后的少年: “唯独对我,你没办法送上一场泡沫般的美梦呢。” 第62章 失忆第六十二天 “太宰, 爸爸说,你决定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了,为什么?” 森於菟在一旁坐了下来, 同样眺望着远方的港口, 眺望着那橘色的夕阳一点点于海平面处沉下。 认识太宰治已经有一年了, 对方此前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意愿, 每天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死, 找死,不停地找死, 各种花式自杀法层出不穷。 那么,为什么突然想做点自杀以外的事情了? “因为,也许能在其中找到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这个世界,空洞得令人绝望啊, 那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 其秉性的最深处是否能够有一些稍稍令人兴奋的东西呢?” “黑手党的工作是个很好的观察点啊,这里的人都把暴力、死亡、本能和欲望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 若是走近这些外露的情感, 就能够近距离观察到人的本质,也许在那其中便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吧,我暂且是这么觉得。” 太宰治缓缓讲述着自己接受这份工作的理由, 接着, 又偏过头来,看向一旁坐着的森於菟, 露出的单只鸢色眼眸微微眯起: “说起来, 於菟也算是给了我些灵感呢。” “我?” 森於菟指了指自己,他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能够给人带来人生启发的事情。 “嗯,就是於菟给将死之人做的‘临终关怀’啊, 之前在森先生的诊所时,我就很喜欢观察那些重病之人最后的挣扎,想要试着理解那些人为何渴望活下去……在那种将死时刻,心中仍有执念,於菟的异能力才能够真正生效吧。而几乎每一个人,在人生的最后,脑海里都总会有些这一生中所怀念的过往,甚至会为此幸福地流泪,不知道是该觉得愚蠢,还是该羡慕呢。” 静静听着太宰治的讲述,森於菟觉得自己也许能理解对方的观点,但无法与其感同身受。 因为很显然,太宰治是一个向死而生的殉道者,而他…… 他崇尚的是活着。 人只能活一次,无论是怎样的人生,都只有这一次,死亡的那刻总归是会到来的。 所以,何必急着找死呢?活着就活着呗。 他也无法很好地说出“活着”这件事的魅力究竟是什么,但即便找寻不到活着的意义,为了活着而活着也没什么不好吧。 而且只有活着,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