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蒸腾着,在耳边鼓噪,奏成迷乱的乐章。
白色的毛衣堆叠在一起,如翻涌的浪潮,将人兜头拍入深海,不断下坠、陷落。
恼人的铃声再一次响起,越来越大,似有不罢休的趋势。
五条悟又气又急,不愿离去,呼吸短促而粗重,喉间发出不满的咕噜声。
桃山枝浑身力气被抽得干净,胸脯剧烈起伏着,眼中的雾散去,逐渐恢复清明,眼尾还残留着一点薄红,她的手抚过肩颈上毛绒绒的脑袋,带着安抚之意。
两个人现在都凌乱得不成样,心脏鼓噪跃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埋在衣服堆里的手机,依然规律而稳定地叫嚷着。
五条悟深吸了口气,在她脖颈处咬了口,直到听见小声痛呼,才扯过被子将她盖住,自己起身。
赤脚踩过地上的衣物,他沉着眉眼从外套口袋中捞出手机,眼中酝酿的风暴几乎要尖锐地刺向屏幕另一头的人。
“伊地知,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他的嗓音低而哑,像野兽面对不速之客时的低吼。
他现在怒意涌上心头,再多一些烈油,就能将人焚烧殆尽。
伊地知洁高,正撞枪|口。
桃山枝左臂虚虚搭在眼上,等呼吸平复后拥着被坐起,侧头望去,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背对着她。
从未看见过五条悟这个样子。
发丝散乱揉捻在一起,像一团蓬松的云朵,后脑被剃得粗短的发茬如雪粒般。他微垂着脑袋,颈骨弓起蜿蜒而下,肌肉从肩颈处蛰伏隆起,翻越过振翅的肩胛往下,收束至腰部。
黑色的长裤虚挂在胯骨上,背脊下凹的痕迹隐入其中消失不见。
桃山枝不由觉得有些干渴,喉结滚动,既觉得羞涩,又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不自觉把床单抓出迷乱的折痕。
大概她的视线明显而直白,五条悟侧过身,分神朝她挑眉,眼中的怒意转成柔和的风,吹得桃山枝心尖微颤。
五条悟听着电话,脸色变化几瞬,最后几乎是从唇里硬挤出的声音,“知道了。”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他挂掉电话,捏着手机的指节缓缓收紧,青筋鼓动着,似乎在强忍着怒气,凌厉的眉眼比刀锋还刺人,但转过头对上桃山枝目光时,又急速变了副面孔,拉长语调抱怨。
“他们好烦啊——”
桃山枝看着只觉得好笑,大概是戴着滤镜,在她眼中,五条悟浑身散发着委屈的味道,像吃不到糖的小孩。
她招招手,等人听话近到身前俯下身时,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不带着任何欲|色,只觉得满心欢喜。
五条悟半跪在地毯上,圈着她的腰肢,埋首深吸了口,又蹭了蹭,彼此味道重新交融在一起,才觉得一肚子不忿消散干净。
“要出门吗?”桃山枝手指摁在他的发间,轻柔地穿梭着,听到他极轻嗯了一声。
“五条家出了点事。”
桃山枝动作一顿,长睫掩不住眸中的忧色,“严重吗?”
他收紧手臂,把自己埋得更深了,恨不得融为一体,声音闷闷的,“没事,但我得回去一趟。”
听得出来,他极为不情愿。
桃山枝怅然若失,她知道她有无数理由可以留下他,但最后只在他发顶落下轻轻一吻。
“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她心甘情愿地将这处住所列入安全区,大概只要有他在,无论在哪她都不会再害怕。
她投降了,向自己的心臣服。
她承认自己爱上了五条悟,且不能自拔。
她做好准备,接受或好或坏的结局,不会再推离五条悟。只是希望,最终的惩罚都落在她身上,而他能永远快乐。
五条悟一愣,胸中激荡,隔着被子一口咬在她的腰间,厮磨了阵,终于恋恋不舍地从温柔乡脱离,却也不起身,依然半跪着,只是仰头看她,漂亮的眼睛似乎流淌着光河。
桃山枝被勾得在他眼上落下一吻,很轻,却带着极深的眷恋,不舍离去。
她有点知道为什么之前五条悟亲她像洗脸一样了。
一点点的碰触并不能消解几乎满溢出来的爱意,只能多点,再多点,如果能啃噬入腹再好不过。
她顺着心,抛开一切的顾虑,亲吻又一次落在他的额上、眉间、鼻骨,最后送在他唇上,极轻地碰触,浅尝辄止,传递着无法用贫瘠语言描绘的爱意。
爱意被他毫无保留地接收到,他就像被主人强吻的猫一样,眼瞳骤缩,毛发炸开,踌躇地想要远离,又忍不住勾起尾巴围在脚边打转。